從昨晚開始他就一直這樣,好像要讓她知道自己欠了他多少人情似的。其實就是想要引她上鉤,藉此尋求庇護。
可她已經知道他是那種會過河拆橋的人了,若還信,豈不是傻。
“我為什麼不能討厭你?”安寧狠狠剜了荀域一眼,氣哼哼地一面罵一面往前走,“又不是我叫你幫我阿兄的,你自己樂意怨得了誰,再說,你幫了他又不是幫了我,要謝找他去,別來煩我。”
“也就是說,如果我幫了你,你就願意謝我了?”厚臉皮地跟在她身後,荀域笑道,“那三殿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麼?”
“需要你滾!”
望著那個漸行漸遠的嬌小背影,少年唇角邊的笑意漸漸消失,樹蔭投在他臉上,給整個人染上一層淡淡的陰影。
裴祐被人送回家中一直沒有下床,自然也就進不了宮。
且因著這件事,忠勇伯爵府也不好藉故提起三個女兒的婚事,畢竟這場球賽上出彩的就荀域一個,總不能把三個姑娘都嫁給北國的質子吧。
何況結局鬧得不歡而散,陛下表面上沒說什麼,但眾人猜測戚長安心裡肯定不樂意,顧家再傻也不至於上趕著去觸黴頭。
姐姐們沒定親,顧齊歡就不會定親,所以鄒家的女兒暫且安全,但戚安定和蘇錦棠就不好說了。
因為就在球賽的第二日,陛下突然下旨為二人賜婚,把這段姻緣給坐實了。太子之位自此再無異議,那些明裡暗裡支援戚安逸的人徹底無望了。
棲鸞殿在球場上丟了臉,翌日又被這道聖旨狠狠打了一巴掌,宮內氣氛格外緊張,每個人臉上都寫著一個大大的慘字,簡直苦不堪言。
“逸王爺連牙都被摔掉了,可別小看了這區區兩顆牙,那可是一個人的門面,門面都倒了,以後還怎麼服眾,說話都漏風,你們見過哪家的皇帝下門牙只有一顆,旁邊是空著的麼?”紀嬤嬤在殿中說著,逗得周圍的侍女全笑出了聲。
“嬤嬤,本宮瞧你是有些得意太過了,當心樂極生悲。”盧氏提醒了一句,嚇得對方忙打了兩下自己的嘴。
放下手中的茶盞,溫婉的婦人嘆了口氣,倒不是她太過小心,而是這宮裡向來波詭雲譎,哪怕就只有兩個女人,卻也藏著數不盡的陰謀陽謀,禍從口出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待什麼時候安康和安寧都出嫁了,安逸也生下嫡子,本宮這顆心才能徹底鬆下來。”
“那還不簡單,長公主和太子都已經訂婚了,這生孩子還不是遲早的事兒,等逸王爺也定了親事,陛下就該給咱們的三公主賜婚了。”紀嬤嬤賠著笑,只覺這些好事近在眼前。
嗔了她一眼,盧氏對她的盲目樂觀並不贊同,“寧寧,你想什麼呢?”
眼瞧著小姑娘坐在那邊發呆,婦人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來,“莫不是還在擔心裴祐?”
安寧這才回過神來,搖搖頭,又點點頭,“我是覺得阿孃說的對。”
“阿孃,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福了福身子,安寧轉身朝殿外走去。
“這孩子......”盧氏也不知道她所謂的“說得對”到底是指哪一句,只由著她去了。
戚安寧想得是蘇錦繡,對方只要一日沒嫁人,便一日都是個隱患,阿兄和蘇錦棠的婚事定了對她無疑是個刺激,萬一她又像從前那樣使陰招,自己該如何應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