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宮廷裡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辛,會在夜色降臨之後撕下美人兒的畫皮,露出凜凜白骨來。
安寧坐在殿裡繡著花兒,恍惚間只覺得有女人的哭喊聲從遠處傳來,可仔細一聽又沒了,那聲音斷斷續續,時有時無,大半夜得叫人有些瘮得慌。
“棠梨,棠梨!”把人叫到了跟前兒,安寧問道,“你有沒有聽到,那是什麼聲音。”
忙把窗戶關上了,棠梨湊到她跟前附耳輕言,“是棲鸞殿,逸王妃。”
有些吃驚地看看她,又看看窗外,安寧把帕子放進繡籃兒,沉默良久後才開口,“棠梨,你叫春櫻來,你們兩個一個守在殿外,一個守在內室屏風那兒......”
福了福身子,未等棠梨邁開步子,她便又拉著她道,“那個,叫外面的內侍驚醒些,把門看好。”
梳洗好了換上寢衣,小姑娘縮在被子裡和月門屏風外的棠梨說著話,她心裡害怕,怎麼都睡不著,本想把自己聊困了,結果到最後棠梨沒了回應,她卻是愈發清醒。
躡手躡腳走下床,安寧推了推棠梨,看她愣怔地睜了下眼又閉上了,乾脆放棄。
往回走的時候,忽然看見窗外閃過一個黑影,安寧一手舉著燭臺,一手拾了把簪子,嚇得聲音都在抖,“棠梨....棠.....”
蘇錦繡不會跑出來要砍死她吧。
窗子開啟的一瞬間,帶進的風把蠟燭吹熄了,不遠處的棠梨輕哼一聲,轉了個舒服的姿勢,睡得更熟了。
荀域輕巧地翻進房間,看著如臨大敵的戚安寧一下就笑了出來。
“你這是要幹嘛?要對我痛下殺手了?”輕輕抽出她手裡的簪子,這才發現小姑娘眼圈兒都紅了。
安寧哽咽著罵了他一句,只覺自己腿都軟了,“你又來幹嘛!外面的人都是死的麼,你快滾,不然我要叫人了。”
“行了,你剛才都叫不出來,現在知道我是誰更不用叫了,這是怎麼了,看話本兒看多了?”想要揉她的頭髮,但看她可憐巴巴的樣子,荀域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欺負她了,“你這丫鬟睡得可真死,跟凌風有得一拼。”
“你少胡說八道,圖謀我不成,竟替那個傻子圖謀我的女使。”白了他一眼,見對方自顧自走到棠梨身邊蹲下,攤開掌心把些許白色粉末吹向了她。
“你幹嘛?”一把推開他,安寧搖了搖棠梨的肩膀,卻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荀域!”
“放心好了,我就是怕她醒了打擾咱們說話,這藥不傷身,安眠的。”聞言氣哼哼回到了床上坐下,而荀域則拿起羅漢床桌几上擺著的櫻桃酪一口一口吃得極享受。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要睡覺了!”見他把東西都吃完了,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安寧實在沒辦法,她印象裡荀域不是這樣的無賴,她才是啊!
以前不都是她纏著他麼?
蒼天大概不是睜眼了,而是把左眼閉上又把右眼睜開了,調換了一下,所有事情便都反著來了。
“你睡吧,我守著你,不是害怕麼?”
扔了個枕頭過去,荀域接住,舒舒服服靠在羅漢床上躺下來,不打算走了。
安寧氣得沒理他,落下幔帳抱腿坐在床上,自顧自地堵起氣來。可是她這個人不善冷戰,以前每次跟荀域比耐性都是她輸,但對方有的是辦法躲著不見她,安寧便只能待在宮裡默默祈禱他能快點兒來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