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幾許。
冬日的朱鳥殿顯得分外冷清,院裡的薄荷本多產於南方,現在挪到了北地,隨著天氣變冷,大半都凋零了。且宮裡人見這位戚良人不得寵,並不願替她侍弄花草,有幾株直接就凍死了。
荀域看見這副景象,那些醋意和怒氣一下就沒了,只剩下深深的自責和心疼。
“朱鳥殿的花草誰負責,院子破敗成這個樣子,是存心給朕添堵麼?”瞪了田心一眼,嚇得可憐的胖內侍差點兒跪下。
言畢便進了主殿,安寧正在和芸姑她們繡香包,見他來了,起身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陛下龍安。”
這一句喚的荀域渾身彆扭,她何曾這樣叫過他,但又叫人挑不出錯來,乖巧是很乖巧了,就是生分得很。
“起來吧,你宮裡管花草的人是誰,帶過來。”
皺著眉回了一句,倒叫安寧以為他是來找茬兒的。
沒等她說話,田心便把那個小內侍領了進來,對方戰戰兢兢跪在荀域面前,連頭都不敢抬。
“外面的花草是你負責?”年輕的君王居高臨下,冷冷地開口。
“回陛下,是,是小的。”
端起茶盞吹拂了半天,荀域一直沒說話,存心吊著他,小內侍抬頭看了看芸姑,希望她能給自己求求情。大冷天的,朱鳥殿的炭火不算旺,可他額間卻滲出了汗來。
“仗責二十,罰去掖庭,永不得出。”
“陛下......”沒容他多說,田心手下的人便把他拖了出來,這下子,整個朱鳥殿的人都驚了。
內侍官的哀求聲一路從殿中響到院子裡,直至被拖走了老遠還能隱隱聽到,荀域將茶盞放下,緩緩開口,“若再有做事惰怠的,他就是例子。”
“你是要殺雞給猴看麼?”安寧忍不住頂撞了他一句,雖是一直都叫自己忍著,可自從她入宮他就一直沒露面,才露面便責罰她的人,這不是當眾給她沒臉麼?
一旁的田心沒想到這個南國的公主膽子這麼大,正想呵斥,卻見荀域耐著性子跟她解釋起來,“朕這是幫你懲戒嚇人懂不懂?”
“知錯能改就可以了,犯的著這麼狠麼?”
“也不只是為了你一人一殿,朕是要他們都警醒些。”
“那還不是殺雞給猴看?”
荀域語塞,田心替他著急,卻也不知道說什麼,而棠梨和春櫻則抿嘴忍笑,好像根本不怕他。
屏退了眾人,荀域盯著安寧,“你是存心要跟我對著幹是不是?”
“我沒有,我入宮快一個月了都沒見到陛下,陛下一來就罰我宮裡的人,我自然要分辨幾句的,不然傳出去別人怎麼看我。”她確實想過既來之則安之,把脾氣收斂一下,甚至打算為了扳倒康映珠而委曲求全,討好一下他。
可他成日都去朝露殿,自己難不成還要爭寵麼?
害人這事兒好學,動腦子等時機就行,爭寵就難了,那個得不要臉才行。
安寧兩輩子也沒幹過這種事兒,且她心裡有怨氣,對他態度自然就有些差,只是她說完就後悔了,不單是因為自己沒忍住,還因為荀域在聽完這話之後笑了。
“所以,你是因為我不來,想我想的才生氣?”想要把她攬進懷裡,卻被女子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