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域把安寧送回了朱鳥殿,屏退眾人後沉聲道,“你裝病?”
他方才都要急死了,結果她居然在騙他。
戚安寧不以為意,舒舒服服靠在床邊把玩著自己的香包,“陛下不也總騙我麼,宮裡本就是騙來騙去的,又不是什麼大事。”
她剛好藉著這個機會回來,省得待在大殿之上還要應付各種莫名其妙的人和莫名其妙的眼光。
“不是大事,你自己的命是小事的話,你告訴我什麼是大事?”荀域氣壞了,可又沒辦法反駁她,自己確實有事情瞞著她,非要辯白的話怕是更惹她討厭。
“我是說說謊不是大事,你那麼兇幹嘛。”翻了個白眼,她的命當然是最最重要的了,要不是為了保命,以她的性子,遇到韓月鸞那樣的就該一個嘴巴抽過去。
可她現在不能這麼張揚了,所以就只能忍著。
荀域半天沒說話,安寧覺得他沉默的時候最煩人,殿裡的氣氛都冷凝了,叫她心底真生出幾分怯意來。
她從來都不怕他和自己吵架,怕就怕他不理她。
絞著手指偏過頭去,她惹不起還躲不起麼,大不了就不看他。
“恃寵生驕。”身後再次傳來他的聲音,她回過頭去,見荀域已經起身了,“好好休息,太醫開的藥要按時喝,朕明天再來看你。”
宮宴上還有一大堆的人,他不能為了她一去不回。
安寧輕哼了一下,小聲嘀咕著,“恃寵而驕也要有寵才行,我一個無寵的哪裡就驕了,淨胡說。”
走到門口的男人聽見這一句,唇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荀域只當自己沒聽見,直接走了。
棠梨已經煎好了藥端過來,安寧捏著鼻子擺手,“拿走拿走,我才不要喝,你都知道我是裝的,幹嘛還傻傻地熬著苦湯子。”
拿她沒有辦法,侍女只能把碗盞放到一邊,又給她掖了掖被角,“殿下好些了麼?”
“都說沒事兒了,也不知道康卿妧怎麼樣,我看韓昭那個兇巴巴的樣子,你說他回去會不會罵人?”安寧覺得以韓昭現在不給自己留退路的樣子,日後要是意識到喜歡上這個妾室,應該相當打臉吧。
韓國公府內,康卿婉等了二人一個晚上,可是韓昭卻連看都沒來看她,只打發小廝知會一聲,就直接去了隔壁康卿妧所住的暖閣。
氣色不佳的婦人在掌心掐出一排月牙印,連李嬤嬤遞過來的藥都給打翻了,“她之前不是寧死不從的麼,怎麼現在嫁過來就這樣了,我的藥天天吃也不見管用,還吃什麼!”
李嬤嬤嘆了口氣,示意旁邊的婢女將地上打掃乾淨,然後坐到她床前的椅子上勸道,“姑娘,這人是您和老爺非要塞到姑爺身邊的,好歹是康家人,她若是不頂用,您才更生氣,難道從外面尋來一個就能聽話了?”
當初康家大老爺也是跟她商量過才做的這個決定,康卿婉從在家的時候就討厭這個庶妹,一想到自己在韓府受盡冷待,而對方卻要歡歡喜喜嫁給心上人舉案齊眉,她因而才將康卿妧之前的婚事攪和散了。
對家裡說是怕自己死了韓昭不念舊情,不願再娶康家人,所以先叫妹妹嫁進來做妾,其實就是不想康卿妧直接頂替自己的位置做人正妻。
且康卿婉並不覺得身體已經到了藥石無靈的地步,也不覺得韓昭待康卿妧會和待她有什麼區別,她只不過是身子骨兒弱了點兒,去歲冬天有些嚴重,可是大夫說了,只要熬過今年春日就無大礙了,好好調理便可。
所以她想著等康卿妧嫁進來,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借那女子的肚子生個孩子出來,再養在自己身邊,日後她韓夫人的身份就再也無人動搖了。誰知道她確實熬過了春日,卻在這個冬天又一次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