躡手躡腳進了書房,康卿妧其實從前並不知道有關康國公算計自己手下的事情。只是她知道這麼多年,贍養那些死去將士親眷的事情一直是康雲天在做,他有一個賬冊,細細記錄著每月給那些人家多少錢,時不時就要報給康雲海,再由鎮國公的親信“不經意”地透露出去,只叫那些康家軍愈發願意給他賣命。
冷哼一下,這種不要臉的事兒,康家人確實做得出。
仔仔細細找著那本賬冊,她自小就沒怎麼來過康雲天的書房,所以顯得很是費力。
手邊的書架都找了一遍,康卿妧把視線放到了高處的盒子上,她拉來椅子踩上去,墊著腳才夠到。按理說放在這種地方的東西應該是不常用的,該積了一層灰才是,可這個盒子表面卻很乾淨。
抱著盒子下來,康卿妧果然在裡面最底層發現了那本賬冊。
把賬冊踹到衣服裡又將盒子放回去,再小心地把椅子上的鞋印兒擦乾淨,轉身時有些急,一不小心撞到了絹缸,手腕上的鏈子掉了進去。
康卿妧翻找著鏈子,卻無意摸到了一張皮子。
那東西藏得很隱蔽,若是不仔細看,幾乎要和缸底的積灰融為一體了,將東西拿出來開啟,一幅輿圖赫然躍入眼底。
她從前在韓昭的書房見過無數次這種東西,康家是將門,有這個也很正常,可直覺告訴她這東西一定不簡單,因為康雲天只愛舞文弄墨,這又不是康雲海的書房,怎麼會有輿圖。
拿了東西正想走,門外忽然傳來了動靜。康卿妧迅速藏到書架後蹲下來,嚇得大氣兒都不敢出。
透過架子底下的縫隙,他看見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待二人開口,她才確定,是康雲天和管家。
兩人先是說了一堆瑣碎的屁話,什麼春半樓新來的舞姬不止能歌善舞,還精通琴棋書畫,比於氏看著舒服多了。什麼這幾日康雲海不在京中,康家上下都是他一人做主,雖從水運處撈不到油水了,但那些巴結康國公的一時尋不到人,禮都送來了他家.....
正這麼說著,康雲天忽然道,“這禮是不是也該記在賬冊上,日後有什麼事兒也好對一對。”
“老爺說的是,是該記上,還有這幾日也該給那些人送錢了。”
哼了一下,中年男人的語氣頗為不屑,“那群糟糠的東西,以為家裡有人替康家賣過一次命,世世代代便都要叫康家養著了,月月都指望咱們去送錢,前幾日還有個說什麼老婆婆病重,叫我看在她夫君死在戰場,家裡沒有勞力的份上,多給些錢看病。”
“你說都這麼大歲數了,還活個什麼勁兒,不過那個來求我的小娘子長得不錯.....”咂吧了下嘴,康雲天捋著鬍子笑得一臉猥suo,“我問她,你不就是現成的勞力麼,哈哈哈哈.....”
康卿妧只覺得噁心,如果有選擇的話,她一定不投生在康家,有這麼一個令人作嘔的父親,簡直就是一生的恥辱,正這麼想著,胃裡就開始難受起來。
“行了,你把那盒子拿下來,我把帳記上。”
聞言,康卿妧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兒,若叫他們發現東西不見了,自己一定跑不掉。
胃裡愈發的難受,她覺得自己就要撐不住了,絕望之時,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誰呀!”康雲天有些不耐煩,語氣不善地問到。
“回老爺,韓小公爺來了,就在正廳,您不要去見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