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鳥殿內太醫忙成一團,面色鐵青的男人坐在外面,他身上難受卻又極力忍著,不敢離開半步,生怕安寧出什麼事情。
見他額頭滲出一層汗,田心想要拿帕子給他擦一擦,卻被拒絕了。
胖胖的內侍官一顆心揪著,好像要哭出來時喉頭堵得發酸那種感覺,要多彆扭有多彆扭。若不是因為沈冷梔手裡有解蠱的藥,他一定現在就出宮去找凌風,把朝露殿的女人大卸八塊。
良久張太醫終於從裡面走了出來,中年男人擦汗的手還沒下來,就被荀域一把抓住了。
奇怪的是,這一次他竟然並不覺得有多疼,上次給戚夫人看哮症的時候,他的手臂差點兒叫陛下拆了。抬頭狐疑地看了看面前年輕的帝王,臉色極差,手指幾乎沒什麼溫度,張太醫順勢將手搭在了他的脈上,對方卻像是被燙著了似的,倏地抽回了手。
“夫人怎麼樣,說。”
張太醫顧不得別的,只能拱手道,“陛下安心,夫人和孩子都沒事,只是動了胎氣,微臣去給夫人開些安胎藥,這幾日臥床休息,應該不會有大礙。”
芸姑等人聞言一個勁兒的唸佛,嘴裡叨咕著“萬幸萬幸”。
“朕進去看看她。”
荀域急步走了進去,還未等田心跟上,張太醫便一把拉住了他,“田總管,借一步說話。”
胖胖的內侍官心都在主子那兒,被張太醫拉著不情不願地走到廡廊下,急道,“幹什麼,我還有事呢。”
“知道總管事忙,可是再忙也要注意陛下的身體,微臣方才見陛下臉色極差,脈象虛無,像是叫什麼掏空了似的,這是怎麼了,陛下也不是那等荒唐縱慾之人啊.....”張太醫聲音壓得極低,捏著田心的手勁兒卻不小。
田心聞言眼珠子差點兒瞪出來,掙扎著要去堵張太醫的嘴,可動作才做了一半兒就收斂了,他這般反應激動,豈不是印證了人家的話都是真的。
“田總管,你照實說,陛下到底怎麼了?”張太醫眉頭一皺,沉聲問著,並不打算被他糊弄過去。
猶疑了一下,田心甩了甩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你跟我進去就知道了,你自己去問,自己去問。”
兩個人的位置互換,張太醫變成了那個被拉扯的,隨著他進了朱鳥殿。
殿中燭火熹微,荀域怕打擾安寧休息,吩咐春櫻吹熄了數盞,彷彿光亮都擾人。臉色蒼白的女子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昏暗的房間,和同房間一樣臉色晦暗的男人。
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荀域反握住她的手道,“怎麼,才罰這麼一小下就受不了了,何時這麼嬌氣.....”
安寧忽然起身撲到他懷裡,嚇得男人心差點兒跳出來,良久手才落在她肩上,卻怎麼擁都不覺用力。
“你到底怎麼了,你要是再撒謊,我就搬到胭雲臺去。”安寧將下巴抵在他肩膀,只覺他瘦削得都有些硌得慌,以前雖然也是精瘦的,可和現在的樣子總是不同。
是她太粗心了,忘了他經過一次,什麼政事也不會把他折騰成這樣。
一定是沈冷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