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房裡水汽氤氳。
沈穆挽起袖子給赫連晏搓背,反正他是主自己是僕,伺候他也不覺得有什麼。
可赫連晏就沒那麼好說話了,一會兒嫌他動作太重,一會兒又嫌他動作太輕,反正橫豎都不如意。
“陛下,太醫說您傷口不能沾水.....”提醒著他,意思就是洗個差不多完了。
“那怎麼行,你知道朕最愛乾淨了。”木桶裡的水尚未及胸口,剛好避開了他的傷處,但就是差這麼一點兒也讓他覺得好像沒洗乾淨一樣。
赫連晏有潔癖。
沈穆一時覺得好笑,有潔癖的人怎麼在床笫間半點兒不懂收斂,真是應了那句話,餓極了什麼都吃。
他這麼想著,不小心就嗤了一聲,惹得赫連晏回頭挑眉看了他一下。
男人忙低下頭,恭恭敬敬的,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罷了罷了,朕不為難你,就這樣吧。”起身更衣,赫連晏一邊指著自己的傷口一邊對沈穆道,“阿穆,你看,這是因為你才受的傷。”
忽然就覺得落疤也挺好,這樣他就能一輩子記著。
“陛下恕罪,是微臣的過失,只是陛下,您以後還是要穿著那件金絲甲才好,畢竟微臣不能時時刻刻都待在您的身邊。”規勸著他,沈穆覺得這也是自己職責的一部分,“就像方才,微臣不小心睡過去了,萬一那時候有人來行刺怎麼辦?”
“這種事,反應稍慢一點都有可能釀成大禍,陛下穿著金絲甲,好歹多一層保險。”
“阿穆,你到底是在擔心朕,還是擔心朕出事會拖累你?”赫連晏只穿上了中衣就不再繼續穿了,眯著眼皮笑肉不笑地看他,叫人心裡發慌。
“微臣....當然是擔心陛下。”雖是猶疑了片刻,但他態度誠懇,瞬間就叫年輕的帝王消了火氣。
“沒什麼好擔心的,昨晚我們不是說好了,你長長久久地守在朕身邊,等到時局再穩定一點,到時候你想做什麼朕都依你。”
估摸著他是想攘外先安內,先把那些看不慣他的老臣和蠢蠢欲動的政敵除去,待皇位穩了再放他走。
“你可以替朕收回城池,然後回來做個風光無限的國公,好不好?”
聞言並沒有露出欣喜之色,沈穆拱手,問到,“陛下,為何一定要收復城池,北國現在致力商貿,如火如荼,陛下為何不與其修好,分一杯羹呢,這樣許是比收復失地更得人心。”
好心情被他一句話輕易就毀了,赫連晏不禁有些佩服沈穆,他總是這樣,能夠輕易牽動自己的情緒,且渾然不覺,無辜至極。
“怎麼,你不願意替朕收復失地?”
“當然願意。”建功立業是每個男人所期望的,何況也只有這樣他才有資格跟赫連晏談條件,跟荀域對峙,把安寧給搶回來,“只是微臣覺得陛下若因此斷了跟北國的往來,有些得不償失。”
“不來往就不來往好了,反正咱們西涼也有吃有喝,北國那群蠻子懂什麼做生意,與他們往來多了只會吃虧,倒不如井水不犯河水。”
“阿穆,若要朕為了點錢始終卑躬屈膝,連城池在人家手裡都不在意,朕實在是做不到。”
“何況朕想要成就你,你本事那麼好,應該做個大將,青史留名的。”
赫連晏說的是真心話,只不過是於公那一面,至於私心也是有的,但他還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