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
男人伏在書案筆耕不輟,自沈穆走後,赫連晏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按時上朝,兢兢業業,不飲酒了,對那些美人兒也沒了興趣,像是一個賢明皇帝該有的樣子,循規蹈矩得很。
滿朝文武都很高興,唯有陸正擔心不已。
他太反常了,反常到讓人覺得可怕,不知道他哪一天,什麼時候會突然爆發。
“北國的陛下為那個南國公主舉行了封后典儀,戍地那邊收到了訊息,剛剛傳過來的。”
“哦。”淡淡應了一句,赫連晏並不覺得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批了許久的奏摺,拿起旁邊的杯盞正要喝,才發現裡面沒水了,訕訕放了下去,見陸正還在,似是想起了什麼,道,“那些送去北國的舞姬,裡面有沒有我們的人?”
搖了搖頭,陸正嘆口氣,“沒有,現在還不是時候。”
“唔,我知道,我不是說行刺,是....總有個眼線什麼的吧?”
“沒有,我們剛與人打交道,要以誠為先。”
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赫連晏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倒是和從前別無二致,“阿正,你知道我們是要做什麼吧,朕不是真的想跟他們修好,哪怕同歸於盡也沒有關係,阿穆死了,朕要全天下都為他陪葬。”
“隱忍,為的可不是旁的什麼。”
陸正覺得他冥頑不靈,可最終還是依著他道,“人剛送到北國,就舉行了個封后大典,你還不懂麼,他那個皇后善妒,你就是真的安插了眼線有什麼用,那批人連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赫連晏聞言這才冷靜下來,“那下次,不送女人了。”
“送商人?”
君臣二人密謀了許久,陸正雖有顧慮,卻也只能先應了下來。
畢竟茲事體大,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他只希望在這段時間裡赫連晏能慢慢想通,放棄復仇這個想法。
“好了,你退下吧。”
赫連晏朝他擺擺手,陸正走出去不遠,忽然想到有件事還沒有跟他說,折返回去的時候看見主位上的男人正拿著一隻鐲子把玩。
覺得眼熟,可赫連晏不近女色。
“南國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赫連晏知道這是南國的物件兒,但不知陸正為什麼也知道。
“我給藍漪也定了一隻,跟這個差不多,但.....比不上它精緻。”藍漪是他妻子,陸正想說幸虧北國修好了水路,從南國買的東西才能很快地運來,但話到嘴邊兒還是嚥了回去。
悵然若失,赫連晏喃喃道,“這是沈穆的。”
並沒有當回事,但轉念就覺得不對,沈穆是蜀國的影衛,哪裡來的南國的東西。
且還是女子的手鐲。
他這輩子唯一接觸過的南國的女子,就只有北國的皇后了。
“他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心上人的麼?”與其說是疑問,倒不如說是質問,陸正明知道答案,卻偏偏要赫連晏說出口。
不喜歡“心上人”這三個字,赫連晏煩躁地將東西收起來,避而不答。
“他擄走過北國的皇后,北國就是因為這件事才逼得你嚴懲他的不是麼?”
“也許是蜀國的皇后賞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