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第一次見到安寧的時候,她還是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娘娘。
衣衫靚麗,穿紅著綠,好不嬌俏。
男人不喜歡這種俗氣的穿戴,也不能理解北國的君上如此能幹,為什麼會選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子偏寵過頭,引得六宮側目。
直至他第二次遇見她。
春日的風景宜人,誘著他這個不喜熱鬧的人都想出去溜達溜達,他昨夜和北國的人喝多了酒,留宿宮中,翌日一早起來的時候,院子裡清風徐徐,夾著淺白的花瓣兒盤旋飛舞,像是落了花雨。
沈穆看著那一院子的美景,忍不住走了出去,伸手接了一片花瓣兒,對著旁邊灑掃的宮人隨口問到,“這是什麼?”
“是梨花,胭雲臺那邊兒飄來的。”小宮娥恭敬地答了一句,低下頭繼續做自己的活兒。
“胭雲臺?”重複著這幾個字,沈穆尋著梨花的香甜往外走,不知走了多久,終於看見那座被一樹樹梨花圍繞著的高臺。
高臺冷清,周圍又是清冷的白花,讓人看著就孤寂落寞,沈穆想起昨晚看見的荀域身邊的美人兒,一身桃花色的裙裳,姿容嫵媚,可年輕的帝王眼中卻並沒有她的影子。
荀域的笑容虛浮在嘴角,看上去享受,其實根本沒走心。
沈穆這才想起從前入宮時遇到的那位貴妃,也不知哪兒去了,是昨晚的場合不適合她出現,還是失了寵,不能陪伴君王側了?
正這麼想著,沈穆忽然聽見吱扭一聲,他閃身躲在一棵較粗的梨樹下,勉強為自己尋了些遮擋。
纖細的皓腕搭在了窗欞,女子的容顏姣好,只是有些憔悴,沒了那些珠光寶氣的點綴,她一身素白的衣裳,幾乎要和這些梨花融為一體了。
烏墨似的長髮勾勒出瘦削的臉部輪廓,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臉頰上泛著不自然的紅。
沈穆覺得自己觀察得也太細緻了,畢竟是旁人的妻室,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何況她胭脂塗得也太多了,美則美矣,就是有點兒怪。
安寧伸手想要關窗,可是樓上風大,她一次沒關好,風灌進嘴裡,引得人又咳了起來。
雲開忙上前幫忙,這裡沒什麼遮擋,又不像別的園子何時都是亂糟糟的,所以女子的話清清楚楚落在沈穆耳朵裡,一個字兒都沒有溜走。
她的聲音很好聽,因為帶了濃重鼻音的緣故,愈發顯得軟糯糯的,叫人不自覺就聯想到了桂花糕。
“我有點冷,看你忙著就沒叫你。”沈穆這才明白,她原是病了,所以看上去才那麼憔悴,那昨晚沒有出現在宮宴上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不用,不用吃藥,咱們哪有多餘的錢買藥,再說那東西怪苦的,我不想喝.....我多喝些水就好。”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這幾日保證好好休息,不做那些繡活兒了好不好?”
沈穆自始至終也沒聽到另一個人的聲音,疑惑的檔口,窗子已經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