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看著那些葡萄被依次分到眾人桌上,什麼也沒說。他想安寧應該不會告訴荀域他的身份,大抵真的是因為她產後虛弱,所以不能吃這些大寒的東西。
心頭有些悵然,荀域說西涼的心意他領了。那自己的心意,安寧知道麼?
眾人依次落座,臺上的樂聲響起,安寧忍不住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角,小聲道,“好歹給我留一點吧。”
嗤笑了一下,荀域斜眼瞧著她,“他怎麼知道你愛吃葡萄?你告訴他了?”
“我不記得了.....”安寧有點兒不好意思,她是真的不記得跟沈穆說過什麼,更沒想到對方那麼上心。
“小騙子。”
荀域復又看了不遠處的男人一眼,唇角的笑容在轉回頭的瞬間便消失了,他忽然想起來,從前沈穆就跟他要過安寧。
那時候她在胭雲臺,不知怎麼就叫他知道了,荀域只當對方是挑釁,現在卻清清楚楚明白了他的覬覦之心了。
“你從前,和他有過什麼交集麼?”看著臺上的戲,荀域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哈?什麼時候?”安寧有點兒沒反應過來,她和沈穆在入宮前見過,這荀域是知道的。
“上輩子。”
“當然沒有,”除了在沈穆覲見的時候安寧跟著荀域一起見過他一次,之後兩人便再沒打過照面了,“我後來被你關在這兒,怎麼可能見過他。”
想要說他糊塗,話到嘴邊兒又咽了回去,安寧擔心荀域是不是又出現了幻覺,整個人緊張得不行。
“可他從前就惦記你,還要我把你賞給他。”握著她的手,荀域的指尖冰涼,一點兒不像從前那般。
安寧愣了許久,繼而自言自語道,“難怪妍妃說我狐媚……”
“你和雲開說誰欺負你我就寵幸誰,她為你抱不平,趁你睡了跑來跟朕說了好半天,還沒等到她回去,你就出事了……”
安寧這才知道雲開那晚為什麼不在,她之前以為是荀域故意,後來又認為是康氏著人做的,如今謎團揭開,竟叫人不知該說什麼好。
“我怎麼會寵幸欺負你的人,妍妃盛寵,康映珠心生妒忌,挑唆她處處與沈冷梔做對,結果可想而知。”
荀域知道他那時候那麼寵妍妃,對方一定不會有好下場,只是他沒想到最後出手料理了她的,會是沈冷梔。
也許那個時候他就該明白,沈氏聰慧卻也狠毒,絲毫不亞於康映珠。
“那雲開呢,雲開後來怎麼樣了?”安寧的不在意妍妃的死活,她只是為從前的雲開擔心。
“投井了。”
安寧出事後,荀域正在氣頭上,說要將雲開充為軍妓,其實他就是不解氣而已,可雲開當真了,又愧又怕,直接投井自盡了。
“是你逼她的?”安寧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聲音有些尖銳,幸而臺上的戲正進入高潮,曲樂之聲蓋過了她的,才不顯得突兀。
見荀域忽然劇烈地咳了起來,她一下就慌了,若是他身體康健的時候她自然要為了從前的雲開跟他鬧一鬧,哪怕知道已經沒有意義,也斷不會輕易揭過。
可現在他受了蠱毒,她不能這麼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