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路上,坐在車上的康卿妧撩開簾子,看著外面依次亮起的燈籠,卻怎麼也驅散不了心裡的暗。
臨近驛館的時候,康卿妧終是忍不住,“柔兒,找個靠得住的人,盯著西涼來的那個使臣。”
言畢坐好,女子長嘆了一口氣,她忽然有些恍惚,從前她與韓昭也是聚少離多,卻是表面彆扭心裡惦念,可現在不知為什麼,她好像只是單純地想阻止自己重蹈覆轍。
這樣看來,她和安寧確實是相反的,安寧之前躲著荀域,其實還是喜歡他的,可自己上趕著韓昭,彼此的心卻漸行漸遠。
原本濃的化不開的愛意好像在不知不覺中被沖淡了,比起妻子,她倒是更像他的護衛。
又或者說,是一個束手束腳的牢籠。
連去雲照這樣大的事情,他竟然都沒有跟她說過,荀域為了安寧留下兩道聖旨,就是為了要保他們母子平安,可韓昭就沒有想過萬一他出什麼事,自己和擁城該怎麼辦麼?
是他自信太過,還是根本就沒有在意過他們母子?
閉了閉眼睛,康卿妧覺得累極了。
........
幾日後的傍晚,驛館最深處的一間小院內,屋子大門敞開,坐在屋子裡的男人似是完全不擔心屋外的寒風,也不吝嗇將炭盆裡的暖意勻出去一點。
沈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然後便將信放在了信鴿身上。
“去吧。”
盛展接過鴿子放飛了,只是小東西才飛過驛館高高的院牆就被人截下了。
一個黑衣人捉住鴿子,正想將它腿上的東西解下來,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戲謔的聲音,“就算是守株待兔,也守得遠一點,剛過院牆就出手,未免太等不及了。”
站在牆上的男人輕輕一躍便跳了下來,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就被他打倒在地了。
沈穆揉了揉手腕,滿臉不屑。
“爺,您可真厲害,我看您才是守株待兔的那個,”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盛展笑笑,“他,就是那個兔子。”
把那隻胖鴿子扔給手下,沈穆淡淡道,“行了,燉了吧。”
“哈,爺,這上面不是信麼?”
“這就是隻普通的鴿子,調虎離山,懂不懂?”
那封寫著“固若金湯”四個字的信早就叫他託京池送回西涼了,沈穆望著遠處,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來,希望他這樣做,能護她一時周全。
雖然他一點都不希望她留在這兒,可若是她不願意跟他回西涼,他也不會逼她。
來日方長,反正看荀域那病歪歪的樣子,可定不會比他撐得更久的。
房間裡,沈穆喝著味美香甜的鴿子湯,對面是那個黑衣人。
對方被扒了上衣倒掛著,雖然不影響兩人四目相對,但沈穆看他和他看沈穆的視角卻是截然相反的。
屋外的風呼呼地吹進來,男人凍得直打哆嗦,卻依舊蹦這股勁兒。
“嘴還挺硬,”盛展擼了擼袖子,拿著手裡的皮鞭甩了甩,然後拿著鞭子尖兒撓對方的癢癢,“說不說,說不說?”
沈穆聽著男人嗷嗷笑著,嫌棄地把自己的湯碗挪了挪,告訴盛展道,“不用審了,把他帶到運河邊兒,鑿個窟窿扔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