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問心眨眨幾乎被晃瞎的雙眼,定下心神,開始一塊一塊的往食盒裡裝金錠子。沉甸甸明晃晃的拿在手上,卻不能據為己有,當真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慕容熙看她演示得不亦樂乎,生怕被人搶去了似的,便由著她忙活。
好容易裝滿了,張問心將食盒蓋上。金庫裡沒有下人,只好讓慕容延昌和龐氏親自來搬。
慕容延昌冷哼一聲,一撩袖子,就去提食盒。一提之下,食盒生根似的,竟紋絲不動。他不再大意,鉚足氣力又提,食盒只挪動了一丁點,在地上擦出了一條漆印。再提,只聽一聲脆響,紅木提手一鬆,竟是要脫落了。
龐氏見狀便來幫忙,老兩口子合力,又是搬,又是抬,食盒總算離了地,可是金子畢竟太重,食盒底部,已隱隱的有了縫隙。
老兩口出了一腦門汗,跌坐到箱子上休息。
張問心已達成自己的目的,輕快的說:“八百兩金子這麼重,我,或者夫君,又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提起來呢?哪怕手不被墜斷,食盒也受不了啊。金庫失竊,怕是另有緣由。至於那顆夜明珠……我相信以爹的英明神武,一定會將它尋回的。兒媳告退,不妨礙您二老找珠子了。”
說著就挽了慕容熙的手,向金庫外面走去。
遺失夜明珠事關重大,宣平侯是打死也不可能去報官的。張問心懷疑,即便沒有夜明珠,單單是那八百兩金子失竊,宣平侯也不可能去報官。
堂堂侯門望族的後宅,讓官兵隨意出入,畢竟是太丟人了。
“回來!”
兩人已出了暗閣,正要離去,就聽慕容延昌一聲喝止。
張問心停步,迴轉過來:“爹,還有什麼吩咐?”
慕容延昌喉頭滾動,壓下一肚子悶氣:“聽說你過門之前,做過捕快?”
張問心點頭:“嗯。”
其實,她以後也想繼續做她的捕快。
慕容延昌板著一張臉,依舊四平八穩的端了架子,說道:“家醜不可外揚,你既有些手段,就該徹查此樁竊案,那顆御賜夜明珠,務必尋回。”
分明是求人查案,還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不過張問心見多了,並不計較,略一思索,說道:“找珠子不難,可是珠子是否還在府上,就不好說了。萬一盜賊已將珠子轉移,而我又只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卻又從何查起呢?”
慕容延昌認命似的,噓出一口長氣:“本侯暫準你隨意出入,不必向任何人請示。”
張問心的眼神向下一撇,說道:“如此甚好。不過……我若找到夜明珠,爹您打算怎麼獎賞我?”
“放肆!”
龐夫人歇得差不多了,見問心的目光落在食盒裡的八百兩黃金上,幾乎是拍案而起:“夜明珠關乎府中上下的身家性命,你既進了門,自然應當義不容辭。莫說珠子尚未尋回,便是尋回,一家人同氣連枝,何談獎賞不獎賞?”
慕容延昌到底比龐氏大氣一些,拎得清輕重緩急,忍痛答應下來:“你若找到夜明珠,本侯自會有所賞賜,不過這八百兩黃金,卻是不行。”
張問心輕輕搖頭:“爹你誤會了,金子是好,不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若非對方真心相贈,而是乘人之危攫取,拿在手裡反而累贅。不如,爹你就讓我隨時可以出府,來去自如吧。”
金子不曾離開一步,龐氏卻如失而復得一般,緩了一口氣,也慶幸張問心沒有獅子大開口。
慕容延昌一番思量,就地還了個價:“好,就如你所願。不過……戌時之前,必須回府。”
“謝謝爹。”
張問心想到以後都能光明正大的出入,眼神活潑了不少,一刻都不再延誤,馬上就著手調查:“失竊之前,夜明珠放在哪裡?”
龐氏默不作聲的開啟一個靠牆的櫃子,慕容延昌指著櫃中的一個空格上說道:“裝珠子的木盒就藏在這裡,如今珠子和木盒,都不見了。”
櫃子裡還有幾格,每一格都有一兩個木匣,不知所藏是何奇珍異寶。
張問心正想入非非,又聽慕容延昌說道:“整間金庫,本侯與夫人都看過了,那珠子連同木盒,還有外間的八百兩黃金,的確是不見了,不是放錯。”
張問心走到櫃子前,摸了摸之前放珠子的那一格,格子裡落著一層薄灰,正中卻是一塵不染,依稀是個木盒的輪廓,有巴掌大小。
她又問:“幾時失竊的,可能確定?”
被人問來問去,龐氏滿懷不悅,卻也不得不耐著性子,原原本本的答道:“平常每個月初,我都會從商鋪進賬,和老爺的俸祿裡留出一個月的用度。盈餘的,就全放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