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銀月高掛,月光極亮,可卻沒有蟲鳴蛙叫,這在春季,顯得格外不正常。
唐閒躺在床上皺眉,藉著月光,翻閱著《評天下》,思考著今天發生的一切。
小屋徒有四壁,屋頂有些漏風,床上僅有一張被子,儘管已經髒的有些發黑,還漏著些許棉花,可唐閒還是緊緊裹在身上。
這時,一聲“吱吱”從窗外傳來,緊接著,一道瘦溜的黑影從窗縫上爬了進來。
竟然是一隻蜜獾!
只見這蜜獾要比正常的獾子瘦小很多,可毛髮卻是烏黑的發亮,腦袋上一撮銀毛,竟比月光還要亮些。
唐閒沒有絲毫驚訝,張開雙臂,任由那隻蜜獾撲近了自己懷裡,口中唸叨:“呦!平頭哥兒回來了!”
這隻蜜獾,是唐閒從小養了十幾年的寵物。
聽魯老頭兒說,撿到唐閒的那個晚上,便有隻年幼的獾子一直跟在身後,拿棒子打也趕不走。
起初魯老頭兒還以為這畜生要討食吃,可後來才發現,原來這隻蜜獾粘的是唐閒,一直賴在唐閒身邊,魯老頭兒雖然奇怪,但是也沒多想,就留下了。
十幾年來,對於這蜜獾,唐閒也談不上養,畢竟魯老頭兒連唐閒都勉強餵飽,怎麼可能有多餘的糧食給蜜獾?
所以白天蜜獾便自己出去覓食。晚上回到唐閒身邊,十幾年如一日。
唐閒給蜜獾取名“平頭哥兒”。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又跟誰打架去了?”唐閒捋著平頭哥兒頭頂的那一撮銀毛問道。
平日裡,平頭哥兒除了覓食,最大的喜好就是打架。東邊屠夫家的大狼狗,西邊樹林裡的黑野豬,就沒有平頭哥兒怕過的。
用魯老頭兒的話說:這畜生平日裡,不是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
“嗚……汪……嗚……汪!”平頭哥兒拱著嘴,竟然學出了幾聲狗叫,雖然學的不倫不類,可也讓唐閒明白了它的意思。
“又跟屠夫家的大狼狗打架了?贏了沒?”唐閒笑著追問。
“吼!”平頭哥兒齜著牙,耀武揚威的低吼了一聲。
“哈哈!贏了就好!”唐閒誇獎道。
唐閒將平頭哥兒緊緊摟在懷裡,繼續借著月光,繼續看起《評天下》來。
魯老頭兒睡在隔壁,傳來的鼾聲、磨牙聲延綿不絕。應該是老頭兒上了年紀,再加上今天講的太多,累著了。
“評天下……”唐閒翻著最新的那一頁,口中叨唸著。
唐閒從小到大,看見誰都羨慕。
羨慕莊稼漢,因為人家有田有地。
羨慕賣肉的屠夫,因為人家有吃不完的醬肘子。
甚至羨慕隔壁街的裁縫,因為人家天天能給小姑娘量身材。
唯獨沒羨慕過魯老頭兒,整天靠著一張嘴混日子,聽風就是雨。但凡是聽到點江湖傳聞,明天就能編上一整段純忽悠的故事,騙人家的茶水錢。簡直就是滿嘴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