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不高,從山腳到山峰大概十里的路程,一路上唐閒賞花踏青,與平頭哥兒打打鬧鬧,一路來到山頂。
山頂的桃樹不多,更多的是雜草和嶙峋怪石,不過因為陽光正好,幾棵松柏在懸崖邊蜿蜒盤旋,更是帶著幾分別樣的意境。
山頂中央,是一個簡易的窩棚。
與其說是簡易,打破不如說是破舊。僅僅就是四根木棍撐起一個草蓆。春秋不擋大風,夏冬不擋雨雪。如此破舊的窩棚,恐怕龍力鱷龜稍微跺一跺腳,便能給震踏了。
此時,窩棚中有一人,懶洋洋的半臥在草蓆上,曬著太陽,喝著酒,滿臉的胡茬不修邊幅,很是隨意。
正是趙也。
唐閒的到來引起了趙也的注意,輕輕瞥了唐閒一眼,語氣平淡道:“來了?”
“來了!”唐閒咧嘴笑道,隨後小心翼翼試探道:“今日凌晨我已經與大師兄切磋過了,成功擋住了大師兄一成功力,應該算是過關了吧?”
凌晨比鬥時,趙也不在場。唐閒生怕這個便宜師傅不認賬。
“過了。”趙也看也沒看唐閒,簡單回道。
“師傅在上,請受唐閒一拜!”唐閒喜笑顏開,立刻要拜下去。
可是就當唐閒雙膝微彎的時候,趙也輕輕一揮衣袖,陡然間一股勁風呼嘯向唐閒襲來。
唐閒倉促舉起雙拳擋在胸前,雙腿狠紮在地上,可是依舊揹著勁風吹得倒退三步。
趙也轉頭,看向唐閒,眼神中第一次有了一絲嚴肅,道:“練刀的人,只有在拜堂的時候才跪!”
唐閒漸漸挺起脊樑,嘴角帶著一絲笑意,自嘲道:“那看來,我一定不是一個合格的刀客了。”
為了活命,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這便是唐閒的宗旨。
趙也看著唐閒,沉默了片刻,也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良久,趙也開口說道:“你練刀多久了?”
唐閒回道:“沒練過,從小到大就砍過柴。”
“砍柴多久了?”趙也再問。
唐閒簡單算了算,道:“十年。”
“十年……”趙也輕聲叨唸了一聲,隨後命令道:“砍一個,我看看。”
唐閒直接走到一顆碗口粗的桃樹邊,手中柴刀右上到左下斜著劈出,僅僅是隨意的一刀,“咔嚓”一聲,桃樹應聲而斷。桃樹枝幹落在地面,揚起一陣桃花紛飛。
再看那桃樹的切面,平靜如鏡,光滑的很,沒有半根毛刺。
砍柴十年的唐閒再砍鐵木之時,都能不費吹灰之力,更別提區區一顆桃樹。
轉身,收刀。
唐閒靜靜的等著趙也的評價。
趙也半眯著眼睛,盯著那桃樹的切面。好久之後,才有了動作。
只見趙也將手伸進懷中,摸索了一會,竟然掏出了一塊棉花。
棉花很普通,就是正常百姓家制作棉被、棉鞋、棉襖的原材料。這塊棉花被趙也輕輕揉成一團,很是蓬鬆,有拳頭大小。
趙也輕輕一拋,將棉花向唐閒扔了過去。棉花順著微風在地上起起落落滾了幾圈後,滾落到唐閒腳邊。
趙也開口說道:“再砍一刀。”
唐閒皺眉,不過依舊聽從趙也的吩咐,將棉花擺在一塊大石頭上面。
按照砍柴時所用的技巧,提刀,落下。
“鐺”一聲,柴刀與青石接觸,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而柴刀下的棉花,則沒有半分破損,而是被柴刀的鈍刃壓扁,雖然與刀刃接觸的地方被壓成了薄薄的一層,但是卻沒有損壞半分。
唐閒提起柴刀,棉花失去了壓力,慢慢的恢復到了蓬鬆的狀態。
趙也見狀,再次半臥了下去,隨後抓起一罈酒灌上一口,說道:“從今天開始,不用砍柴了,改砍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