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阮姣被縣尊夫婦認了乾女兒,心中感嘆,正想著這以後的日子要好過些。因此自自在在的在黃府住了幾日,邊制胭脂膏子,邊教黃夫人化妝,閒時兩人便聊天逛街,好不愜意。
這一日,阮姣正在屋裡搗著蜂蜜水泡好的牡丹香葉,忽見黃夫人的隨身小丫頭子明兒端著盞燕窩,笑嘻嘻的走進房裡來。
阮姣忙起身接過她手裡的碗盞,笑著稱謝。
“阮姑娘,你客氣了,這是奴婢該做的。”明兒笑道:“夫人正親自在廚下忙活做晚飯,讓我送盞燕窩來先給姑娘墊墊,晚飯怕還得一會兒才好。”
“夫人她,親自下廚?”阮姣好奇的問道。
明兒點頭:“可不是這樣,往常也下廚,不過是隻做一兩樣老爺愛吃的菜,今兒可不一樣,今兒這菜全是她一個人做,恭喜老爺高升。”
“老爺他,高升了?”阮姣扯著她的衣袖,急聲問。
“可不是這樣!朝廷下了旨,因老爺在任這三年,治理有方,深得民心,故連升三級,調去江蘇任刺史去,這個月就得動身,下個月就走馬上任呢。”明兒得意的笑道。
“喔,喔,那恭喜老爺和夫人了。”阮姣笑道。
明兒要走,阮姣跟過去:“姐姐,既然是如此好事,勞煩姐姐帶我去廚房見夫人,容我當面賀聲喜罷了。”
“我的傻姣兒,乾孃正想過來叫你吶,快到我這兒來,你乾爹被人叫去應酬去了,只剩下我們娘倆,這好好的一大桌子菜做完了,他才走的,真是沒口福,我們吃去,只留一碗鴨翅粥給他做夜宵好了。”黃夫人過來拉著阮姣的手笑道。
阮姣忙施禮恭喜老爺高升。
黃夫人喜笑顏開的嗔她多禮,卻是挽著她的手,來到餐廳,飯畢,丫頭們獻上漱口茶,阮姣自然而然的漱了口,把茶杯還給丫頭,不忘說聲謝謝。
黃夫人面色詫異,看她的眼神越發的疑惑,嘴張幾張,卻是沒發出聲音來。
“老爺和夫人打算何時動身?阮姣可能幫上夫人的忙?”阮姣因問道。
黃夫人恢復了平常顏色,笑道:“姣兒,前些時候,乾孃已經遣人拿帖子去顧家請過顧老太太和顧家大爺來家裡做客,順便問問他們是否願意讓你認我們做乾親,他們回覆說都願意,既然這樣,我就想問問你,是否願意跟著老爺一起到江蘇去?”
阮姣聞言,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若說心裡話,自爹孃去世後,這幾天是她過的最快活的日子,她何尚不願意跟著老爺和夫人一起上任去。
可真的要走,心裡卻總是有放不下的牽掛。
一則因為夫人先前說過,顧家大太爺是京官,雖與老爺無瓜葛,卻總是同僚,總要顧及面子,不好就這麼把人帶走。
二則阮姣心中也記掛著顧名,來顧家這三年,多虧他的暗中照拂,她才過的還算舒心。他對她的情誼,她心中是萬分感激的。
這冷不丁讓她就這麼離開,她還真有些捨不得。
黃夫人見她猶豫不答,便又笑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是怕給老爺和我添麻煩,這樣吧,我這是偷偷跟你說,乾孃在縣城有處賣胭脂水粉的鋪子,說是做生意,其實不過是我的私心,就為能隨時用上各處新來的胭脂水粉又不惹人注意,給老爺添麻煩罷了。現如今是我一個陪嫁嬤嬤和一個小廝看著的,他們橫豎都是要跟我一起走,這鋪子就交給你打理如何?”
說著,便從袖裡掏出張房契來推到阮姣面前,笑著讓她收下。
“這怎麼能夠!乾孃,萬萬使不得,阮姣何德何能,敢受乾孃如此厚禮!”阮姣忙跪下施禮,連連推辭。
黃夫人拉她起來,把她摟到懷裡,灑下淚來,哽咽道:“姣兒,我心裡是萬分喜歡你的,真個想帶你一起走,可你知道,這官兒做的越大,跟京城裡的聯絡也就越緊密,顧家大太爺雖然只是個六品樞密承旨,奈何卻是官家身邊近臣,又掌管著官吏功過補遷之事。老爺他,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乾孃,老爺和您對阮姣的心,阮姣都明白,你們只管起程赴任,若它日有緣,女兒當自去探望,以盡孝心。”阮姣趴在她懷裡,也忍不住落淚。
且說孃兒倆又說了半日體已話兒,黃夫人才親自送她回房間,服侍她睡下,方才吹燈離開。
回到臥房,黃老爺卻是已經回來了,正半臥在床上瞧書,見她進來,放下書,起身過來扶著她的胳膊在梳妝檯前的凳子上坐了,立在她身後給她揉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