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姣提著蜂蜜往回走,顧小鳳追上她,在她臉上畫圈圈笑話她:“你那當官的乾爹究竟給了你多少銀子錢,你倒這樣揮霍?這天底下的可憐人多的去,你管得過來?”
聽她這話意,阮姣便知才剛的事都被她看了去,便笑著回道:“能幫一個是一個,我又用不著這些錢,只望他不是個騙子,說的都是真話才好。”
“那你可真幫對人了,這小後生真不是個騙子,我聽人說過他,當真是個秀才,家裡祖上也是書香門弟,祖父那輩因做錯事被貶為庶民回了老家,從此家裡才開始敗落,他爹是個病秧子應不得試,他卻聰慧,十歲便考中了秀才,頗在這十里八鄉紅火了一陣子,只是家窮,沒錢進京赴試,一直耽誤了三四場,這大約是攢夠了進京的錢,這才有底氣說要赴考的話。”顧小鳳因說道。
阮姣望著秀才去的方向,不自覺的紅了眼圈子,這世上,究竟有多少因為家貧而不得展志的人?這銀子錢卻當真是懸在人人頭上的一把劍,讓人又愛又恨,卻又處處離不開它。
“人都走啦,還看吶。”顧小鳳伸手扯她,笑話她。
阮姣嘴巴撅起來:“姑奶奶就會拿我打趣,我不過是可憐他,但凡有個人幫襯他,這麼聰慧的人,也早該金榜提名,大展才華了啊。”
“行啦,行啦,這不就遇著你這個大貴人啦?不提他也罷,你買蜂蜜卻是為何?沒聽你平日裡說過要喝它呀。”顧小鳳指著她手裡提的蜂蜜笑著問。
“這個是拿來糊弄文姨娘的。”阮姣笑著回她。
顧小鳳望著她,不解其意。
阮姣便把文秀開口跟她要胭脂膏子的事告訴了她。
顧小鳳撇嘴冷笑:“也就她臉皮厚說得出口,你制一盒胭脂可容易?上次那一盒足足制了一年半時間,為了花上的那點露水,從去年秋天就熬血熬油的守了幾個通宵才得那一瓶露水,她說要就要?”
“一盒胭脂倒不值什麼,那一瓶露水可以制十幾盒子,只是她現在懷著胎,我可不敢給她用,萬一有個好歹,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了?可就這麼駁她的回,我又說不出口,怕她跟我計較倒不好,所以才想個法子糊弄她罷了。”阮姣笑道。
“這怎麼好糊弄,她又不是不認得這是蜂蜜。”顧小鳳好奇的說道。
阮姣衝她吐舌頭做鬼臉:“姑奶奶,你就擎好吧,我制一盒子蜂蜜雞蛋膏子給她,又能摸臉,又好吃,一舉兩得,豈不是更好。”
“有這好事?那你也制一盒子給我可好?”顧小鳳笑道。
阮姣摟著她的脖子撒嬌:“姑奶奶,這不是為了糊弄她嘛,你只不說破,我制一罐子給你如何?”
“就你是個鬼機靈!”顧小鳳伸手刮她的鼻子,笑道。
且說阮姣回家自拿蜂蜜和雞卵白制了盒膏子給文秀送了去,文秀當著她的面,上臉塗了塗,倒也顯白不假,便笑著誇讚了她兩句。
阮姣正要告辭出來,卻見封氏端著一碗藥走進來,笑道:“好妹妹,該喝藥了。”
“啊呀,姐姐,小紅那丫頭死哪兒去了?怎好勞動你親自端來,罪過罪過!”文秀忙丟下胭脂膏子,起身接過藥碗。
封氏拽下襟子上的羅帕拭拭手,笑道:“可值什麼,劉嬸熬好了藥,小紅不知去了哪裡,我去廚房看見,怕藥涼了不好喝,便順手端了過來。”
“多謝姐姐。”文秀捧著藥碗,一氣將藥喝下去,施禮謝她。
封氏笑著點頭,卻又瞧了坐在椅子上的阮姣一眼,笑道:“你也在?我正要去謝謝你,卻不知道怎麼開口說呢。平兒的事,全指望大姑娘你了。”
“謝什麼,八字還沒一撇呢,總得有了訊息才好說。”阮姣笑道,心裡卻不怎麼好受,她尤記得平兒在她面前說過的話,並不想嫁到大戶人家去受罪,寧願過男耕女織的日子。話她是這樣說了,奈何卻掙不過她娘,竟然被裹了腳,再也過不了平常的百姓日子。
“你們有事只管忙你們的,我這就走了。”封氏甩甩手帕子,笑著告辭。
阮姣站起來,跟她一起出門,邊笑道:“也沒什麼事,文姨娘部我要了盒胭脂膏子搽臉,我送來給她。”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看著她的臉突然就那麼白了呢。”封氏笑著應道,與她分別,自回屋去。
顧二爺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家,鞋子也不脫,斜躺在床上吃話梅。
封氏看不見他一樣,自顧自倒了杯茶解渴,又走到窗臺邊整理剛開了花兒的一盆山茶花兒。
“倒杯茶來。”顧二爺吩咐一聲。
封氏拿手裡的小鏟子松著花盆裡的土,沒聽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