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本就沒打算撇開此事,他還記得,夏晏清曾說過,朝廷購買軸承技術,她會附送一份關於軸承的檔案。
這事兒他對皇帝說過,所以,他得參與工部和清韻齋的購買事宜。不單單出於他對夏晏清所說附送檔案的好奇,另外還有對皇帝的交代。
他相信,能從夏晏清口中說出的附送,一定有價值。
原本想著離開大殿,他再找劉務說明此事,哪知還沒走出幾步,就被喊住了。
“劉大人。”曲江拱手打招呼。
劉務也連忙拱手還禮:“曲大人借一步說話可好。”
曲江笑道:“在下正有此意。”
兩人在戶部劉務辦公的房間坐定。
劉務的思路沒錯,皇帝今日一提四輪馬車,就是讓曲江介紹的情況。
曲江說的頭頭是道,顯然很有準備。甚至他還能在清韻齋拆卸了人家馬車的關鍵裝置,連細節都說得很清楚。
最瞭解皇帝出價底線的人,非曲江莫屬了。
戶部的小文吏給兩人上了茶,他們也沒多做寒暄,直接切入正題。
劉務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只是本著姑且聽之的態度詢問曲江,結果被曲江給出的價錢驚得差點蹦起來,直接喝道::“一萬兩銀子!”
他難以置信的瞪著曲江。邵毅這夫婦二人,這還當的什麼官、做的什麼買賣嘛?拿把刀直接去搶多好。
曲江也被他這出其不意的大爆發嚇了一跳,連忙解釋:“當然當然,這只是在下以為的軸承價值,具體多少,還得戶部和清韻齋談過之後再做商議。”說話的語氣很誠懇,心裡卻有著估量,夏晏清對這個價錢是不會鬆口的。
劉牧卻遲疑著:“曲大人的意思,戶部和清韻齋商談軸承事宜時,曲大人要旁觀?”
他這時看曲江,那是分外的不踏實。這傢伙,怎麼看都像是胳膊肘朝外拐。他不會夥同清韻齋,一起騙戶部銀子吧?
曲江一點兒沒發現他已經被人打上了標籤,還跟那兒解釋呢:“夏氏之前說過,朝廷若是購買軸承技術,她會附送一份文書,讓朝廷在軸承使用上多些便利。事關工匠技術,下官想看看夏氏說的這份文書價值幾何。”
劉務瞥了他一眼,這幾句話聽下來,他倒是消除了對曲江吃裡扒外的懷疑。不過,就衝他這份對工匠技藝的執著,和清韻齋商談時,他的存在估計和吃裡扒外差不多。
誰要和他討論軸承具有的價值來著?朝廷甚至不是買軸承,而是買那種虛無縹緲,名之為工匠手藝的東西。
自古以來,無論何種手藝,只要被別人窺測到、複製了,這手藝就不再屬於起始的那個人,而是誰拿到就是誰的。
而這四輪車和軸承,朝廷明明已經拿到這份手藝,卻還要給清韻齋付銀子,哪個傻了才會做這種事!
現在,他劉務就是傻了的那個人。
一旦朝廷付了銀子,那無異於給天下工匠和百姓買下了這份手藝。只要朝廷的馬車一經使用軸承,用不了多長時間,全天下相關的工匠,都能把這份技術搞到手。
劉務怎麼想都覺得自己是個冤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