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將軍,您看……”
“高將軍,您拿個主意罷。”
“高將軍,我等皆聽您之安排。”
……
高可業沒想到高延壽竟然說走就走,如此的乾脆,一時間有些子愣了神,好一陣子發愣之後,動作僵硬地轉過了身來,拖著腳,幾乎是一步一頓地走回了城門樓,其手下幾名千戶長見狀,全都很有默契地圍了上去,各自出言要高可業拿出個準主意來。
“嗯。”高可業不耐煩地揮了下手,制止了一眾將領們的話頭,黑著臉,一屁股坐了下來,勾著頭,默默地想著心事,一眾將領們儘自著急,卻也無人敢再多言,只能是眼巴巴地等著高可業的決斷。
且不說高可業正在那兒猶豫不決地苦思著,卻說高延壽縱馬回了本陣,立馬趕到了中軍處,敏捷地翻身下了馬背,對著李貞躬身行禮道:“稟太子殿下,老臣已按殿下之言傳了話,城中軍心已動,縱使不降,亦無戰力也,急攻必可下之。”
“有勞高將軍了,孤心中有數矣”李陣微笑地虛抬了下手,示意高延壽免禮,而後提高了聲調道:“來人,焚香計數,將香案擺於城下。”李貞既下了令,自有一眾人等依令行事,不數刻,一張擺著香爐的文案便已抬到了離城不遠處,一柱燃著的粗香筆直地插在香爐上,那嫋嫋的輕煙隨風飄蕩,帶給城頭的守軍以無言的壓力。
香無聲無息地燃著,一節節的香灰不斷地掉落著,城上城下十幾萬眾皆無聲地注視著香火之所在,所不同的是城下的唐軍心情輕鬆得很,只不過是抱著看戲的態度罷了,而對於城頭上的守軍來說,每一節香灰的掉落,對於他們來說,便是少了一份的生機,直到香火將盡之際,城頭的守軍們都已按耐不住了,無人有心防衛,全都默默地聚集到了城門樓處,眼巴巴地看著勾頭端坐著的自家主將高可業。”高將軍,香火將盡,您拿個注意罷,兄弟們都在等著您了。”眼瞅著限時將至,一名年歲較大的千戶長終於忍不住了,湊到高可業的身邊,低聲地提醒了一句。
“嗯。”高可業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緩緩地抬起了頭來,環視了一下手下眾將,又看了看圍在外頭的眾官兵,見眾人眼中皆滿是求肯之意,心裡頭的失落感立馬一浪強過一浪湧將上來——高可業剛才想了很多很多,身為王室宗室,他實是不願就此降了大唐,哪怕是因被人遺棄,以致陷入這等死局,他也百般不願走上叛國的路子,可眼瞅著手下眾將士皆已無戰心,再一想這些將士跟隨了他多年,實是不忍心讓一眾手下全都陪著自己去死,這便僵直地站起了身來,苦澀地閉上了雙眼,無力地揮了下手道:“開城門,降了。”
一聽高可業終於答應降了,一眾守軍官兵皆大鬆了口氣,也無人去勸解高可業,全都一窩蜂地跑了,開城門的開城門,打白旗的打白旗,只留下高可業一人目無表情地呆站在城門樓內。
城上的白旗剛一打出,眼尖的鷹大立馬就發現了,忙手指著城頭道:“殿下,快看,城頭有動靜了。”
“哦?好!”李貞也看到了城頭的白旗,再一看緊閉著的城門也就此洞開,心中一喜,笑呵呵地用手中的馬鞭一指城門,高聲下令道:“中軍隨孤進城,程名振,燕十八。”
“末將在!”策馬立在李貞身後的程名振、燕十八兩名大將聽得李貞點了名,忙不迭地各自排眾而出,高聲應諾道。
“孤令爾等各率伍千騎兵穿城而過,追擊成大武所部,務必殲其於半道,不得有誤!”李貞看了二將一眼,寒著聲下令道。
“是,末將等謹遵殿下之令。”二將見李貞發了令,自是不敢怠慢,各自領了命,縱馬各歸所部,點齊了兵馬,率部向著城門大開的橫山城衝了過去,李貞則親率中軍緩緩而進,收降城中守軍,安排安民之舉自有一番忙亂,姑且略過不提……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高可業這頭獻城降了唐軍,卻說成大武領著一萬三千餘眾猖狂逃離了橫山城,一路向著安市城狂奔而去,從半夜起,直到午時將至,始終不曾停下腳步,到了末了,急行軍了近六個時辰的步卒已是無力再走,不得不在鹿兒嶺停了下來,打算稍作休息,再定行止,卻不料,剛到末時,沒等成大武下令繼續趕路,就見橫山城方向的地平線上湧起了一股沖天的煙塵,整支逃亡中的軍隊立馬就亂了起來。
成大武顯然沒想到唐軍竟然來得如此之快書屋,一時間呆愣住了,渾然忘了要約束手下亂軍,正自慌亂間,卻見蓋牟城守楊乾吾縱馬衝到近前,高聲嚷道:“成將軍,不好了,是唐軍騎兵追來了,***,高可業那狗賊一準是降了,將軍快走,某率部在此為將軍斷後。”
“好,有勞楊將軍了,本將再多撥予爾三千步卒,務必擋住追兵,快,來人,吹號,全軍隨本將趕回安市城。”成大武一聽楊乾吾自請斷後,心中大喜過望,吩咐手下調撥了三千步卒付予楊乾吾,自己率領著八千餘部眾匆匆向這安市城方向逃竄了去。
楊乾吾算是高句麗軍中難得的一員勇悍之將,剛從平壤調來不久,前些時候被派到蓋牟出任城守之職,只因著蓋牟城小而破,再加上沒想到唐軍來得奇快無比,措不及防之下,僅僅三日便丟了蓋牟城,然則,靠著其勇悍,竟能率著大部守軍突圍而出,心裡頭並不怎麼懼怕唐軍之威,此時見唐軍追兵趕來,料想來的不過是些許騎兵罷了,自忖能有與唐軍一戰之力,這才自請斷後,待得成大武去後,楊乾吾立馬整頓亂軍,在大道上排開了陣型,弓箭手、刀斧手在前,騎兵在後,打算給追擊而來的唐軍前鋒一個厲害瞧瞧。
“報,程將軍、燕將軍,前方有賊軍步書屋兵四千,騎兵一千擋於道中。”程名振與燕十八正並駕齊驅地率部前衝,一騎探馬從遠處奔來,高聲稟明瞭敵情。
程名振雖是老將,官銜也比燕十八稍高了一點,然卻知曉燕十八乃是李貞的心腹愛將,並不敢自居燕十八之上,此時聽得探馬通報,忙勒住了戰馬,看向了燕十八,用試探的口氣道:“燕將軍,當道斷後之敵必猛將也,須小心應付方好。”
燕十八跟隨李貞日久,氣性自是高得很,並不在意程名振的謹慎,笑著一揚馬鞭道:“賊軍既要送死,某便成全他好了,程老將軍且為某壓陣,看某如何破敵。”
“也好,燕將軍請多加小心。”程名振自是不會跟燕十八爭功,此時見燕十八搶著要出戰,也沒再多說些什麼,客氣地應了一聲,縱馬奔回本部,一聲令下,縱馬而來的唐軍騎兵分成了兩部,由燕十八率前軍向前逼近敵陣,而程名振則率部押後,以為救援,須臾,敵對雙方各自列於道中,一場硬碰硬的野戰即將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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