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靈暴捲起砂石,將這些動輒數斤重的碎石塊揚到天上,然後再重重砸向地面。
一塊兩塊碎石撞擊,發出來硿硿的聲響,可若是像此時,成百上千塊碎石不斷揚起落下,聲音連成一片,就彷彿一陣陣雷霆轟鳴,或是浪濤拍擊。
轟隆隆,轟隆隆!
一行三架馬車,艱難地在這片靈暴間隙挪動。
車廂沉重,應該是滿載著貨物。拉車的是淵默之野上獨有的銅鱗馬,馬身上覆蓋著堅實緊密的鱗甲,泛著金屬的光澤。
銅鱗馬打著低沉的響鼻,頂著不時砸下來的碎石,一步一步艱難拉車前行。
“爹爹,靈暴再這樣刮下去,銅鱗馬就要撐不住了!”
一個胖乎乎,看樣子年紀大約十四五歲的少年努力拉住韁繩,心疼地看看不住喘著粗氣的銅鱗馬,終於忍不住,大聲喊道。
被喊做爹爹的,是一個粗壯漢子。他面膛方正,臉上滿是風沙之色。
聽到自家兒子喊話,他也提高了嗓門:“就快走出去了,別急!天絕嶺最難走的,就是這一段,翻了過去,咱們就能到下一個聚落了。東西賣了,就能補充乾糧和水源!”
喊話時,這個粗壯漢子眼睛瞟了一眼落在最後面的一架車廂。
這個漢子,名字喚做常大福,他的兒子,那個胖乎乎的少年,叫做常順。
父子二人,漂流在荒野之上,倒賣各種貨物,艱難尋得一條活路。
兩天前,在即將進入天絕嶺之前,遇到了在路邊,盯著遠處靈暴,滿面愁容的一個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出手極是闊綽,直接掏出來整整兩塊巴掌大,成色頗為不錯的靈石,請常大福捎他一程,只消翻過這座天絕嶺便好。
荒野之上,本該不能相信任何人,但是一來,這年輕人實在讓人生不出來什麼惡感,二來,兩塊靈石的誘惑,實在太大。
畢竟,自己這滿滿三車的貨物,都不見得能值得了兩塊靈石。這買賣,不做白不做。
那年輕人上車之後,除了三餐和休息,別的時間裡,便全部躲在那截車廂之內。
不過他人倒不孤僻乖戾。
常順好奇時,找他說說話,他也極有熱情地問東問西。常順正是少年人最喜歡顯擺的年紀,好容易荒野上遇到一個除了爹爹以外,能和他說話,肯聽他喋喋不休的人,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荒野上走商,有的是故事,有的是閱歷。
一路上,常順不停地說,那年輕人安安靜靜地聽。偶而問上一句兩句,常順便順著話頭子,滔滔不絕展開來,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
有時候這一說,便是個把時辰停不下來。
常大福歷練豐富得多,聽得出來,那年輕人就這麼一句兩句地,便總能讓自己的傻兒子,將周邊各種見聞軼事,統統給倒出來。
見聞軼事雖然繁雜無序,但是其中,也多多少少有著他們去過的,或是聽說過的某些勢力的一些粗略情報。
這些情報,恐怕才是這個年輕人真正在意的。
常大福卻也不約束常順。
畢竟,這種敢孤身在荒野上行走的獨狼,從過往走商裡面套套情報什麼的,都是司空見慣了的事情。
更何況這種人,通常都有著不俗的實力。
不惹惱他們,儘可能滿足他們的好奇心,也算是常大福這種走商們,約定俗成的常識。
這個年輕人,自然便是走上了荒野的方然。
此地距離荒辰,已經走出了三百多里,正逐漸進入了荒辰撒出去的探子們所標記的,天雷門外圍勢力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