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辰營地。
陳大同在很小的時候就加入了荒辰,從一名雜役開始做起,趁著做完事情的空檔習練武藝,錘鍊體魄,終於在十六歲的時候有了一步的修為,成了一名修道者。
他跟著商會里的前輩們行走在荒野之上,直面過能將腦袋大的石頭捲上天的風暴,也曾眼睜睜看著靈暴把同隊的夥伴捲走、撕碎。
他餓過肚子,最慘的時候困在靈暴之中五天五夜滴水未進,粒米未食。
他被人追殺過,傻呵呵地不肯交出運送的貨物,慌不擇路地逃進吞石青狼的窩子,差點給那群畜牲開了葷。
他也曾拿起手中的大刀長矛,和企圖進犯荒辰的敵人殺成一團。殘肢飛舞,到最後渾身赤紅粘膩,分不清楚究竟身上染上的是誰的血。
他怕過,憤怒過,指著蒼天大罵過,卻從沒有絕望過。
唯獨有一次。
荒野上的神,荒野上唯一的主宰,天雷門,副統領雷貫,攜無盡血雲和怒雷降臨。
他揮手,屋舍如同草紙一般破碎,倒塌。
他呼吸,天地之間都彷彿充斥著雷霆的焦灼。
他一拳就重傷了護衛教頭鐘鳴泰,然後隨手便破開了方晴雨主事大人的防禦,將她擒住,揚長而去。
不是天威,勝似天威。
天威之下,陳大同第一次絕望。
但是現在,曾經高高懸在天雷門主殿上,那一塊代表天雷門臉面的雷霆浮雕,被常一春特地帶人搬了回來,隨意放在距離營地門口不遠的演武場邊,上面隔開一段距離就釘上了木架,木架上整齊碼放著亮鋥鋥的嶄新的兵刃。
演武場長闊各三百丈,地面被整飭的平整無比,就像是鋪上了一層地磚一樣。
環繞演武場,並排陳列著各種演練用的兵刃、甲冑,全部都成色一新,品質上佳,制式打造,那股肅殺之氣,只看著就讓人熱血沸騰。
若再配上現在演武場上的聲聲喊殺,那即便是最慫的孬種,也會忍不住拿上兵刃,和來犯之敵拼一個你死我活。
時間已到中午,晨演結束,荒辰守衛結成方陣,肅立在演武場中,如同一杆杆長刀,直指蒼穹。
經過了一早上的操練,這些守衛臉上身上全是汗水,可他們眼中精芒爆射,召示出他們身上所蘊藏著的強悍的爆炸性的力量。
陳大同,昔日他只能躲在靈暴之中瑟縮發抖,現在因為前幾日修行焚野刀訣感悟了刀意,破入了二步,而成為了眼前這個小隊的隊長。
哪怕是在最美的夢裡,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也可以修煉只有大宗派大家族才能接觸的到的上品武技,焚野刀訣。
和那股炙熱爆裂的刀意相比,自己以前那種只有其形,沒有其意的刀法,簡直就像是小孩子拿著木頭棒子隨意比劃。
而區區棒子,能算個屁!
陳大同胸中豪氣干雲,看著一張張年輕卻充滿著堅毅的臉,氣運丹田,喊道:“操練的湊合!但是,和其他隊比,差的遠!”
“就不說鍾統領的隊伍裡,已經有六個武師境界的了,就連摧風寨那三個不靠譜的人帶的隊,都有四個新晉的武師!”
“你們都到了一步的巔峰,都給老子卯足力氣幹!”
“資源不限量!靈力不限量!到了三步,連功法兵刃都能給你們量身定做!”
“好好操練!不服就幹!”
小隊氣勢如虹,炸雷一樣的聲音迴盪在演武場上空。
“幹!”
“幹!”
“幹!”
聲音從演武場中傳出來,滾滾傳開,震得周圍的樹葉都止不住震動。
這些都是直接從距離最近的貿城之內運來的樹苗,在濃郁的靈力的滋養之下,生長的極其快速。
短短不過大半個月的功夫,就已經有了大腿粗細,開枝散葉,灑下斑駁樹蔭。
新移栽進來的樹木遍佈荒辰的各個角落,許多從出生就在荒野之上,根本不曾見過這種植物的商會成員,乍一看到時,有人甚至心境激盪,痛哭出聲。
從來都只充斥著鐵灰和赤紅的視野之中,突然多出來了片片令人心神放鬆的綠色,原本浮躁的心境都會平復下來。
營地內有了陰涼,有了溼意,空氣中也不再是難聞的焦臭,變成了草木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