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才知道,剛才頂著紫竹陣一路闖將進來的荒辰天墟,還是沒有兇芒畢露的狀態。
劍氣寒九霄,扯斷符天書引以為傲的萬千靈線,這不過是最為粗淺的一些威能。
在方然手中,這座天墟才展露出來真正的猙獰面目。
那些殿宇的倒影有著比外觀更加可怕的威壓,雖然在列的都是可以崩山摧海的大能,可是看到這些殿宇的時候,他們覺得自己所悟的那些道韻都紛紛蟄伏下來,不敢輕舉妄動。
符天書等天境還好一些,地境的修道者只覺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被壓得沉滯了許多,這殿宇內裡蘊含的偉力,可以毫無質疑地將他們徹底抹殺。
有的人甚至心裡頭產生出來了一個驅之不去的念頭,前些日子的那些勢力,該是吃了什麼樣的熊心豹子膽,才會想到去荒辰打劫?
只怕符天書一心經營的書閣山門,沒有被方然砸爛之前,也比不上這一片殿宇的雄奇。
符天書看著天空中的倒影,嘴唇嚅動了半天,最終沒有說出來半個字。
身為陣師,他很清楚地捕捉到了帝墟大局的氣韻和氣運,這不是他能染指的存在。
知道龍宮和帝墟這兩處存在是一回事,但是真的親眼目睹了之後,才會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也許書閣全盛之時,和方然的荒辰天墟有一戰之力,但是現在,沒有了。
方然掌控著這等大局,事到如今,他想徹底覆滅了上聖書閣,沒有任何人會覺得這只是一句大話。
拒絕方然的要求,這就意味整個帝墟大局的怒火將至,而帝君一怒,當伏屍百萬。
方然還在注視著符天書,他的眼神裡沒有逼迫,但是無形當中的壓力,讓符天書的腰背彎下了一些。
“書閣……”符天書頓了頓,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這才接著說:“書閣願助你摹畫心典,傳之於世,開蒙天下人。”
“助我?”方然似笑非笑。
“……上聖書閣,願奉荒辰為尊。”符天書的聲音低沉,帶著顫音,不曉得是不甘,還是為自己親手建立的書閣感到惋惜。
方然沒有閒心思去在乎這個白鬍子老頭的想法,若非陣師可以對他接下來的行動有幫助,他本來是沒有打算留下來書閣的。
奈何心典不同於尋常道典,需要以製作陣基之法來繪製。若是平日裡,這根本算不了什麼大事,摹畫的慢一些不打緊。況且別的道典,等閒也不會複製出來一堆,到處散發。
蘇妲己開始落子,人間逐漸有塗炭之勢,心典必須要早日傳承下去,所以任何可以借用的力量,都需要抓在手中。
暗天君不由得嘆道:“從此以後,但凡修習過心典的,當奉你為半師。”
這是真正的傳道授業之誼,符天書企圖為萬世師表,苦心孤詣半世而不得,現在卻被方然做到了。
聽了暗天君的話,符天書緩緩搖頭,終於是長長再嘆息了一記,說道:“也罷,我年輕的時候,就做過一陣子的教書先生,現在到老了,接著做這份營生,也算是因果迴圈一場。”
……
被砸得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的書閣裡頭,還有一些矮樓倖免於難。
對一眾修道者而言,收拾出來幾間屋子花不了什麼功夫。
在臨時的一間書齋屋裡,懸空飄浮著心典的第三到第六頁玉板。
方然沒有拿出來最後三頁,地境的修道者,神魂難以承受。而且急用的話,前六頁已經夠用。
符天書為首,餘下的抄書人以及玄門的承意境以上陣師,以心典玉板為中心,盤膝環繞而坐。
符天書半揚著頭顱,眼中映照著玉板的毫光,出神地自言自語喃喃道:“陣道竟是可以和神魂一道有如此聯絡,摹道於陣,再透過陣法映入神魂。
“傳聞禪宗小須彌山的那半卷經就有此等神異,方然自禪宗歸來便悟出如此手段,陣道一門,吾……不如他……”
一位抄書人小聲寬慰道:“老師莫要說這些。悟透心典,老師的陣道修為必定會再邁出一步。方然以為我們是白白出工出力,可他可曾想到,我等從這裡頭也能得了頗多好處?
“待得眾同門修為再進,老師你踏入八步,他一個小小的六步,不足為慮。那荒辰天墟恐怖無比,難道他還能和老巢寸步不離?
“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天,今日屈辱,我們還能還回給他。
“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