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影若煙擱下茶盞,用手支住腮側,“哪一次他出門我不擔心了?
“但你大烈的虎狼師,會因為淨是精銳,而捨不得派出去?”
這個比喻不甚恰當,方然自然不是會聽人號令的行伍。他是荒辰之主,真的要做比,說每戰烈簡湖必御駕親征,才更合適一點。
但是烈簡湖卻明白了。
百戰精銳虎狼師,是每一朝帝皇的心頭至寶,得之可鎮天下,朝中有這麼一支強軍,可以安枕無憂。
方然在影若煙眼中,重要性怕是還要更比大烈的那支烈雲軍對烈簡湖而言,更甚。
“嘖,酸。”烈簡湖表示,這口狗糧她不吃。
影若煙笑吟吟地看著烈簡湖,揶揄道:“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大烈隨便哪一把椅子,隨他去坐。”
這裡頭自然有皇城殿內的那把龍椅。
烈簡湖性烈言直,說:“我的確是有這樣的想法。見他之後,若說我願意和誰誕下幼帝,再無第二人選。”
影若煙沒想到堂堂烈帝竟然如此直白,愣了愣:“你在這裡和我示威,也沒有用啊。那個傻子,招惹一堆花草,但何時想過採擷了?”
烈簡湖按著腰畔千秋雪,蹙了蹙好看的眉毛,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
“算了,他先前不是安排了後手,防備符天書變臉?我擔心個什麼勁……”
說完便在長桌一側坐下,拖過來一摞卷宗,邊翻邊嘀咕:“若大烈的國力提升,也能有你荒辰擴張的這個速度,萬乘指日可待。
“就算是平了周遭三十國,獨霸一洲,也不是不能想啊……”
……
方然踏在藏鋒筆上,和林律極其自來熟一般,站到了這位執戒尺人的身側。
林律不動聲色地看了方然一眼,語氣硬邦邦地說道:“書樓不是等閒什麼人都有資格進去的,閣主竟然對你敞開大門,任你翻閱。若非閣主吩咐過不得與你起衝突,呵呵,怕是你踏入紫竹林的那一刻起,便是整個書閣上千讀書人群起而攻之的時候。
“弒殺書閣一執戒尺人一抄書人,還能泰然如此,書閣草創以來,也就你一個而已。”
方然感覺到了林律生冷的目光,但是也不回頭,雙手環抱著,很是輕鬆:“看起來書閣的格局,也不過這麼點了。符天書以降,這麼多年再無天境,不是沒有緣由。”
“哼,徒逞口舌之快而已。”林律冷笑,“書閣所走之路,乃是弈天下的上聖至道。蟄伏百年,一朝入天,便可代天定鼎。其威遠超遲、軒、冷三家。
“天下之大,歸於一都,這不是你這樣的人,可以猜度的。就連這次準你入書樓,也是閣主心懷天下,從大局觀瞻,下的決斷。
“所以我等雖然不服,還是遵命為之。這不代表上聖書閣怕了你,你得清楚。”
方然渾然不在意這番說辭,他只是保持著天機輪盤的活躍運轉,不斷解析著一路行來的靈力波動。
如淵似海,又絲縷盡在掌控。果然是一方豪強的鎮山大陣。
雖然沒有用那些紫竹作為陣基,但是符天書卻以天境大物的齊天手段,在靈海當中砸進去了無數楔子。
這些楔子並沒有具體的形態,而是一道道落在虛空上面的符篆筆畫。
脫離陣基還能做到這一步,符天書這十八連星域首屈一指的陣道宗師,實至名歸。
這些符篆楔子釘在虛空當中,楔子之間就彷彿蜘蛛織網一般,一條條靈力絲線,橫亙在其間,交錯得密密麻麻,在方然的感知當中,幾乎連成了一片山川。
若不是踏在藏鋒筆上,亦或者不是有人接引,恐怕尋常修道者踏足這片靈海的時候,就得被那些靈力線纏繞住,變成蛛網裡頭動彈不得的一個繭。
任人宰割。
在和一條這樣的靈力絲線擦身而過的時候,方然看似無意地探手在身旁的湍流當中掬了一把,指尖和靈力絲線擦過。
一陣細銳的刺痛感傳來,方然那地境之內可稱無人能破的肉身,指端的位置,竟是被劃出來了一條細細的小口。
小口很快癒合,但是方然的臉色卻凝重了幾分。
硬闖……闖不進去啊,他心裡頭一時間劃過數種盤算,全都是在打著如何能夠攻入上聖書閣的念頭。
強攻?不好辦。沒有被激發,便可以憑藉自身的堅韌程度劃破他的手指,若是有人入陣住持,這些密密麻麻的靈力絲線,鋒銳程度和堅硬程度,還得翻著番的往上漲。
潛入?這些絲線之間的空隙幾乎只容得下方然一隻手臂,把書閣圍了個水洩不通,哪有半點潛入的機會給他?
經營了過百年的山門就是堅固,方然估算了一下,就算是小須彌山,在天境高僧都被絆住手腳難以出手的前提下,論防禦,怕是都不如符天書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