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清楚的一點是,她和韓烈之間確實並不存在他們所以為的苟且關係。可是顯然大家不會相信她的解釋。
鍾遠山雖還安安穩穩地坐在輪椅上,但他的手掌攥緊在扶手上,神情一變再變,顯然也聽進了朱錦華的所謂“猜測”,蘊滿厲色的目光投注在她和韓烈之間徘徊。
佟羌羌面如白紙地撫著小腹,只覺渾身發冷,只覺,所有的人都站在她的對立面,好整以暇地看她的慌亂,看她的無助,等她的俯首認罪。
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整個廳堂沒有人敢率先打破沉寂。最後還是不明事理的鐘如琛忽然開口糾纏胡小庭說要出門,胡小庭慌忙捂住他的嘴低聲輕哄。
鍾遠山這才終於說話了,眼神銳利,“老三,你有什麼要說的?”
佟羌羌慶幸鍾遠山並未全然聽信朱錦華的片面之言,至少現在在給韓烈辯駁的機會。
韓烈依舊身形筆直,抱臂而站,像一座山。他的唇角微微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仿若在專注地聆聽朱錦華的講述。被鍾遠山點名後,他的眉梢微微抬了抬,有點漫不經心地回答:“我沒有什麼要說的。”
佟羌羌不可置信地望向韓烈,心裡的城牆轟然倒塌——他怎麼能沒有要說的?!他知不知道這樣等於是預設了朱錦華的所有指控?!
胡小庭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吆喝:“你這是承認了?天吶天吶天吶!居然還那麼理直氣壯!太不要臉了!”
鍾傑也是臉色難看:“三弟,鍾家對你不薄,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聽說,小叔的生母當年是被奶奶趕出去的。”鍾文昊的插話,自然是在提醒大家韓烈對鍾家是心懷怨氣的。
鍾遠山似乎還對韓烈抱有最後一絲期待:“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你沒有什麼要說的?!”
韓烈的眸光暗沉沉的像是深海,面無表情地回答:“大嫂的故事已經很曲折很絕妙很完美,我沒有什麼可補充的。”
他說的越是無情無緒,越是讓人覺得嘲諷。
鍾遠山擰眉,打量韓烈,面露沉凝之色,見狀,朱錦華的表情一冷,正要繼續說話,門外忽然傳出吵嚷聲。
管家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彙報:“外面有人鬧著要見大少爺!”
“大少爺”的稱呼在鍾宅裡一般指的是鍾文昊。
這邊事情正進展至關鍵時刻,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鍾文昊也不願搭理,當即不耐地揮手:“讓他走!我現在沒空!”
他的話音尚未完全落下,便聽外頭有人忿忿介面:“那我就等到你有空!”
嗓音異常熟悉,佟羌羌剛在心裡辨認出來人,一道身影突破鍾家傭人的阻攔跨進廳堂裡。
果然是安景宏!佟羌羌愣住。他怎麼會找來這裡?
“你是……”鍾文昊只覺眼前的人略微面熟,好像之前在哪見過。
安景宏一臉冰渣子地打量鍾文昊,不答反問:“你就是鍾文昊?”
鍾文昊剛點了個頭,臉上便重重捱了一拳,未及反應,安景宏已經撲過來擰住鍾文昊的胳膊,將鍾文昊整個人按倒在地,而安景宏就坐在鍾文昊身上,一拳緊接一拳地砸落在鍾文昊臉上:“混蛋!畜生!混蛋!畜生!……”
“文昊!”
“大少爺!”
“哎喲喂,這又是鬧哪一齣?”
“……”
幾人再次一鍋炸開來,叫喊的叫喊。拉人的拉人。兵荒馬亂的,就如同不久之前鍾文昊打佟羌羌的場面,只不過現在捱揍的那個人變成了鍾文昊。
任憑別人怎麼拖怎麼拉,安景宏都好像定在了鍾文昊身上,連掉落在地的眼鏡都不管了,打紅了眼一般,死活不鬆手。
佟羌羌從未料想,平日斯斯文文的安景宏會如此兇狠。她心裡頭已隱約猜出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除了安鹿的事情。還有什麼能夠令他對從無交集的鐘文昊大打出手?只是她不明白,安景宏為什麼會找到鍾宅?是侯伶最後鬆了口,還是安鹿自己……
鍾傑和管家合力之下,終是把安景宏從鍾文昊身上拉離,反手扭住安景宏的胳膊把他扣住,安景宏的雙腿卻仍在蹬著要踢鍾文昊。
朱錦華護在鍾文昊身前,“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私闖民宅還打人?!”扭頭她就吩咐管家,“報警!快點去報警!”
佟羌羌心頭一磕正要出聲阻止,但聽安景宏無畏無懼地說:“好啊!報警啊!我正好要告這個畜生強姦!我看看到時候警察是抓他還是抓我!”
一句話,瞬間壓住嘈雜混亂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