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黛瞪著眼睛看著地磚在景雲旋轉花瓶的控制下一點一點的升起,差不多半米多高的時候停住。景雲看看她:“可以了,下去吧。”
居然真的是機關。
地下的森寒打小小的磚塊底下絲絲滲出,元黛打了個哆嗦:“這兒往哪兒去啊這是……地獄十八層?”
景雲嗔怪的瞥她一眼:“好歹還有個老和尚在邊兒上呢,又是長輩,說話也不注意點兒。”
“好好好,”元黛敷衍道:“那你先?”
看了看元黛一副被嚇破膽兒的樣子,景雲搖了搖頭,果然先行一步,元黛也就放了心,跟著往底下探去。
景雲不知道從哪兒極為熟悉的尋著了機關,把地磚降了下來。最後一絲亮光消失,地下一片漆黑,當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她大喊了一句“大師”,然後便被人狠狠捏住了胳膊:“別叫!怕人發現不了我們怎的?”
元黛本來想反駁,卻又思及自己的處境……抿了抿嘴,她決定忍氣吞聲閉一回嘴。
“嚓”的一聲,火苗驟然亮起,光線下景雲的面容顯得像極了鬼……但是元黛還是難得的控制住了自己沒有說出來。景雲很認真的扶著牆尋了一處處燈盞,將它們一一點亮。
元黛儘量的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麼看起來對這兒好像很熟悉?”
景雲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能不熟悉嗎?知道的多死的就快,我往這兒都不知道躲多少回了!”
“您都知道些什麼啊?”
“果然,嵐卿那臭小子鐵定沒跟你說起過我這老和尚。”
元黛想了想:“是沒……您入空門前的身份不俗?”
“或許吧,”景雲長嘆一聲:“反正現在我的家族是臭名昭著了。”
他一路點燈一路往深處走,走到一處豁然開朗之地,他道:“到了,就在這兒歇歇腳吧。”
不過一桌四椅,旁邊靠牆擺著四個櫃子,有乾糧和水一類,看起來都挺新鮮,想來這老和尚還是挺怕死的,防患於未然防患得這麼細緻到家。
“這兒……”元黛環視一週四下看了看,問道:“這兒通往什麼地方啊?”
景雲正專注於把手裡剛熄的火摺子疊成個什麼東西,聞言抬頭看看她又瞥一眼路口,道:“沒哪兒,幾個地方你都不會樂意去的,一個是嵐卿的府邸,一個是禁宮裡西宮後花園兒的假山底下,還有一個麼,現在可能都是平地了……”
“是你塵世裡的家嗎?”
景雲專注的看著手裡的火摺子,笑了笑:“是,也不是吧。”
手裡的火摺子漸漸疊成一隻千紙鶴,只是鶴的尾巴燒焦了。他微微一笑,把他放在櫃子最上面那一排又一排千紙鶴裡。無一例外,所有的都是燒焦了尾巴的千紙鶴。
元黛訝異道:“千紙鶴?你們這兒就有這個東西了?”
景雲笑了笑:“普天之下,不過她一人會疊此物,她說她來自星星,所以會我們不會的東西。”
穿越之人?“那,那她是你的什麼人?你疊這些是為了計算什麼嗎?”
“唔,她是我還未入佛門前的未婚妻。”景雲搖了搖頭:“她已經不在了,只留下了一隻千紙鶴,之後我每一次死裡逃生,都會來疊一隻,看看,我都被大大小小暗殺了多少回了。”
是你塵世裡的家嗎?是,也不是吧。
元黛瞭然,那是他未婚妻的家,是他的家,但終其一生她也只是未婚妻,所以也不是他的家。
那個千紙鶴……她忽然想起剛剛那個小女孩,她手裡拿的約摸就是這個。那她莫非……
千紙鶴非古代便有之物,是現代那個穿越過來的姑娘疊給心上人的……先前那婦人說,出嫁前十五年相伴,想來是她的母親,如果母親會疊那麼女兒自然也會,也就是說……也就是說先前那婦人是景雲心上人迫嫁他人後生的女兒。
“難怪。”元黛喃喃:“難怪怨氣那麼大……”
“嗯?”景雲覺得奇怪:“難怪什麼怨氣?”
“沒,”元黛怔愣的搖了搖頭:“難怪,難怪我一直覺得你不像個和尚,你常常目光裡帶著情感,言語一點兒不像尋常老和尚那樣死板固執……唔,你還很少在熟悉的人面前自稱貧僧老衲之類的。”
景雲微微一笑道:“生而為人自然會有牽掛,就算是老和尚也不能免俗,我這個老和尚則更是了。塵世有牽掛,何況,我怎麼也不會忘記自己遁入空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