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隻要一想年紀輕輕還沒有享受過愛情的甜蜜,就要跳過兩情相悅的過程直接進入結婚生孩子的瑣碎生活。
對方還是一個只見過一面,不知道性情、不知道底細幾乎完全不瞭解的一個男人,自己怎麼就能跟他同床共枕,進而再和他生兒育女呢?
難道除了出賣自己的青春和身體,就沒有別的辦法解決目前的困境了嗎?
十八年來,柳綿綿第一次感受到生活的艱難,想到自己要面臨的抉擇,真的有點不寒而慄。
“娘,我是人,又不是那些貓貓狗狗的小動物。一點感情都沒有,就能讓你們給弄一塊去。假如這樣,我就為了錢跟他走,咱家跟賣閨女有啥區別?我到他們家能好得了嗎?他們家人能看得起我嗎?”
綿綿氣得眼裡含淚,她側臉看向門外,不讓母親看見她發紅的眼睛,“反正我不同意那麼快就結婚,我要一個雙方互相瞭解的過程。”
看女兒如此不聽話,油鹽不進的樣子,剛才李媒婆言猶在耳,“嫂子,不是咱兩家走的近,我不會替咱閨女提這個媒。說實話,咱們這一片幾個村子不少看上魏家那孩子的,我都給推了。人家魏家門頭高,一般的閨女他們看不上,嫂子你要想清楚。
咱們綿綿現在可是上不上下不下的難找,閨女一直上著學,家裡活、地裡活估計也沒咋幹過,嫁到普通老百姓家,有的罪受了,人家提出來先結婚再出錢讓她上學,這好事上哪找去?要我說,男方人家夠厚道的了。”
楊鳳霞把碗使勁墩在桌子上,也發起了脾氣:“你這個死妮子知道啥?你說不願意就不願意啊?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了,你那學都白上了,書都念到狗肚子裡了?人事不懂呢,我為你操的啥心你就不知道嗎?你還要上天呢!我就是找人捆也得把你捆到魏家去。”
柳綿綿不願意再聽母親繼續唸叨,站起來就往外走。
她想著去找柳葉聊聊去,柳葉從血緣關係講,是跟她一個老太爺的姐妹,因為兩家離的近,綿綿經常跟她一起玩。
柳葉開朗能幹,一笑倆酒窩,家裡做飯蒸饅頭、擀麵條沒有她不會的,打毛衣織毛褲也樣樣精通。
那時候,綿綿就想,啥樣的人家娶了柳葉,真是撿著寶貝了。
昨天還看到柳葉抱著她最小的女兒下地給哥哥家豆子地裡薅草。
比自己僅僅大三歲的柳葉,面色蠟黃,神情憔悴,穿著一個鬆鬆垮垮的襯衫,不知是胸罩的質量不好還是怎地,綿綿竟然看到她的胸部下垂的可怕。
那個怯怯的小姑娘趴在她懷裡緊緊摟著柳葉的脖子,柳葉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挎著竹籃。看得綿綿心裡酸酸的。
這哪裡是幾年前那個一說三笑的排場閨女啊?柳綿綿感覺此刻的柳葉只有用“棄婦”倆字來形容。
綿綿來到柳葉家院子裡,院門開著,柳葉坐在院裡楝樹底下給她女兒餵飯。
堂屋裡她嫂子和兩侄子還有她父母在圍著桌子吃,看到綿綿進來,柳葉指著灶屋門口的那個凳子讓她坐,綿綿拉過凳子坐在柳葉對面,看她邊喂孩子邊吃飯。
菜是清炒豆角,主食是饅頭。孩子好像不怎麼樂意吃,哼哼唧唧地不願意吃飯,柳葉低聲呵斥她一聲,她竟然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