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可是苦主,或者與苦主有淵源?”白敬遠溫和的聲音響起。
春荼蘼登時覺得,自己的外祖父真的很適合做公關這一行。他的聲音和舉止中有一種安撫的力量,讓一切躁動的源頭都漸漸平靜。而平靜,是解決所有事情的根本。
“草民姓鄭,名有為,不是苦主,也與苦主沒有很深的淵源,只是與這少年的家,同居一個坊間。看他這樣,草民著實不忍,所以斗膽前來回白相的話。”鄭有為侃侃而談,因為神情間沒有民見官的一絲惶恐感,令春荼蘼眯起眼,懷疑之心更重。
這人三十有餘,四十不足,面目普通,頂多算是五官端正,看起來比較淳樸厚道。可就是那雙眼,像包一層水似的,倒不是漂亮,而是閃爍不止,給人油滑的感覺,洩露了他的內心。
所謂相由心生,半點不假。
“你可知這少年和這些死者的事?”白世林適時介面。
父親是誰?人稱白相,大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平時見的不是皇上,就是權貴重臣,現在能親自出門來和普通百姓說句話,已經是很大的恩典了,直接問事的話,自然應該由他代勞才行。
“其他死者不知,但這少年嘛……”鄭有為露出憐憫之色道,“本姓吳,名非,他爹開了兩間雜貨鋪子,家境也算殷實。只是不久前,聽聞長安有大商要販運貨物到東瀛去,資金有些週轉不足,船上還有空艙,於是吳老闆就想入股。他一直希望為吳非請個名學大儒為師,準備送兒子參加科考,但因為沒有餘錢,就想借這個機會大賺一筆。為這個生意,他抵押了房子鋪子,從長安一名富豪手中借銀一千兩,全部投入。可惜,不久前聽說貨船在海上遇到風浪,沉了。吳老闆血本無歸,走投無路,這才想不開吧。唉,可憐,可憐。”說著搖頭嘆息。
一邊的少年吳非似乎是配合好的,立即放聲大哭。
他的傷心不是假的,但一直壓抑,這時候突然爆發,真是聞著傷心,見者流淚。若這是一齣戲,導演的手法相當有技巧。
人群中唏噓感嘆之聲不斷,有心腸軟的大媽和妹子,還掉了眼淚。
春荼蘼的歷史學得不好,但她似乎記得,唐代的造船業很發達,在比如宣城和泉州很多地方都有大型造船廠,大唐工匠的技藝,也遠遠領先於世界。至於航線,似乎也有多條,其中就有向日本和韓國方向走的。
中國和日本一衣帶水,不管多不喜歡這個國家,地理位置是不爭的事實。這年代,東瀛崇拜大唐,常常遠渡碧海,送來一批批學習的人。但貨物運輸,是可以的嗎?
當然,這是異時空,自然與她所讀過的歷史不同。但不管歷史如何,此時的船舶沒有動力源,完全要靠風向。如果她沒記錯,船隻停靠在碼頭上,要等南海和太平洋上吹來季風才能出發。若說船隻沉沒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要拖到春天,這些人才尋死?
回去她得問問外祖父,大唐沒有海禁嗎?她平時沒注意這些,現在是完全的糊塗。
“其他人,也是因為這樁生意失敗而尋求自行了斷的嗎?”白世林又問。
“草民不知,但想必不假。”鄭有為道。
他的話音才落,吳非就高聲大叫,“他們全是和我爹一樣,被人騙了身家性命的人。所有這些惡事,都是安國公府的嫡長孫白毓秀做下的!”
來了!真正的目的原來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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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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