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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軟肋

素白的宮燈燃盡了蠟油,.有燃燒未盡的蠟油味順著盤旋的青煙瀰漫開來,猶如一把刀突如其來地刺殺進了房內靜謐微芳的氣息裡。正如許櫻哥今夜提出的疑問一般,突如其來地打破了兩個人之間這些日子以來的安寧和協。

便是說了再不問,也可以假裝沒有這回事,但即便就是恢復能力最強的水,在被蕩起漣漪之後想要恢復平靜也是需要時間的。何況這是一件很驚悚的事情,對於即將被拆穿的人和拆穿人的人來說,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哪怕是那個拆穿人的人自己也不是什麼好鳥。

所以這是一個不眠夜。

許櫻哥半睜了眼靜靜地看著身旁的張儀正,張儀正從躺下去後便是這樣一個姿勢,背對著她,面向外面,雙臂交放在前,整個人往前弓著,這是一個防備的姿勢。而從前他在她身邊,總是仰臥或是面對著她,將一隻手霸道地圈住她,不管天氣有多熱。

她不後悔在這個關口撕破這張皮,這就像是一個膿瘡,早日挑破了引流出來才有痊癒的可能,若是不能痊癒也比藏著掩著的好,該割就割。但雖是如此,她還是想起了很多事情,她想,這是崔成,那個決絕地用死來斬斷一切的男孩子,陽光良善的男孩子,詭異地成了張儀正後,陰暗暴虐憂傷,曾經拼命想做一個壞人,卻最終不曾做到底的人。他愛她,即便是她這樣步步為營,小心謹慎地活著,早就領教過了人世間黑暗的人也懂得。

同樣的事情換了是她,她能做到什麼地步?她有些慚愧,便試探著伸手輕輕抱住張儀正的腰。張儀正的身體僵了僵。隨即又放鬆下來,卻不回頭,只默默地將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許櫻哥得到了鼓勵,便往他那邊挪了挪。將臉貼在他的背上,輕輕在他的背上落下一個吻。

“我愛你。”我還是愛你,還是愛你,我想痛痛快快地愛你。他是誰都好。他在她身邊,是她的丈夫,並且表示願意放棄一切跟她走,往事便是往事。他早已用他的方式作了決斷,那便不該再被提起。

張儀正沉默著,雖未回頭。弓著的身子卻慢慢放鬆了。許久。他慢慢地往她這邊靠了靠,許櫻哥不動彈,照舊保持原來的姿勢貼著他。又過了許久,許櫻哥聽見平穩綿長的呼吸聲從身旁傳來,她輕輕起身側頭去看,就著窗外透進來的模糊的燈光,看到了張儀正微蹙的眉頭和沉睡的模樣。『雅*文*言*情*首*發』她嘆息了一聲。躺下去閉上了眼睛,大計已定,還不知是否能成,能成之後又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所以在他身邊多留一刻便少一刻,許櫻哥又往張儀正的身邊靠了靠。

天將破曉,一陣悅耳清脆的鳥叫聲從窗外傳來,許櫻哥從夢中驚醒,下意識地一摸,身邊早已沒了人。她翻了個身,攤開手腳看著帳頂發起了呆。

窗外傳來下人掃地的沙沙聲和輕微得幾乎聽不見的說話聲:“三奶奶醒了麼?這早膳快涼了。”

“先放著吧。”

“怕是等不得,還要請姐姐把奶奶叫起,聽說奶奶昨日外出又受了涼,管事已然請了太醫來。”

一陣靜默過後,門被人在外輕輕敲了兩下,秋實的聲音頗有些不安:“三奶奶,您醒了麼?”

許櫻哥慢條斯理地坐起來,懶洋洋地道:“進來。”

秋實在離床一丈遠的地方站住了腳,低眉垂眼地道:“奶奶,太醫來了。”

許櫻哥譏諷一笑:“誰讓請太醫了?”這動作可是真快,這回是很快就會傳遍她昨日出門一趟,回來後便病重不起的訊息了。

秋實垂著眼不答話。

許櫻哥又問:“三爺呢?”

秋實忙道:“三爺五更時分便入宮議事了,臨行前叮囑奶奶好生保養。”

許櫻哥也就不再多言,慢吞吞地起身:“替我梳洗吧。”

不一時,張平家的果然領了太醫進來,許櫻哥瞧著是個生面孔,也不多問,由著秋蓉將一方薄絹蓋在自己的脈門上。那太醫望聞問切一回,煞有介事地道:“貴人這病有些重……”

秋蓉滯了一滯,心驚膽戰地偷眼朝著許櫻哥看去,許櫻哥淡淡地道:“開方子罷。”

那太醫也就不言不語地垂眼開了方子,張平家的照舊將太醫領了出去。秋實鎮定地取了方子,對著許櫻哥屈膝行禮:“婢子去抓藥。”

許櫻哥不置可否,吩咐秋蓉:“擺早飯。”

秋蓉左右張望一回,見四下裡無人,由不得膝蓋一軟,膝行到許櫻哥跟前低聲道:“奶奶,您這是怎麼了?”

“念著你盡心伺候我一回的份上,”許櫻哥笑看著她輕聲道:“若是害怕,就聽我的離我遠些,休要往我跟前湊。”言罷再不搭理她。

秋蓉害怕地白了臉,想問又不敢問,抖手抖腳地退了出去。

許櫻哥用過早飯,靜坐窗前臨帖,秋實獨自端了一碗濃濃的藥汁進來,道:“奶奶該進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