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銘起在丁艾四歲時失蹤,關於父親的臉,她早就記不清了。只記得那是個從來不抱她的冷冰冰的男人。
而家裡關於丁銘起的照片也只有一張,似乎是從什麼地方被小心剪下來的,夾在胡嵐床頭櫃的一本書裡。
丁艾小時候還常會拿出那張照片,看看那個拋棄妻女遠走江湖的牲口是什麼模樣。
但隨著年齡的增長,那本書她翻開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可看得再少,那張臉她也不會弄錯。
如果這張照片上的人真的是丁銘起——
她喉嚨有些發緊:“四伯,民國時候,那是近百年前的事情了。“
丁銘起活了快一百年,臉上卻絲毫變化都沒有?
四長老沉吟片刻,神色也有些為難。半晌才斟酌道:“屬下不知。”
“畢竟天下之大,相似之人何其多。屬下等人私下商議,是否把照片給您母親看過,畢竟事關重大——”
“不可能!”丁艾厲聲否決,似乎是想到什麼,眼底竟泛起了些血氣來,“誰都不許在她面前提這個名字。”
老人一滯,似乎也有所感,眼中也浮現了幾分隱忍。
屋內靜默了一瞬。
“……屬下失言。”
“……”
丁艾吐了口胸中濁氣:“回去以後我會給順子發張丁銘起的照片,你找人做一下面部比對。”
“屬下明白。”
“趙家那邊怎麼樣?”
“找了裡口的人調查。趙家表面在做頭谷,背地裡可不安分。”
“裡口”指這塊地盤上,即珠海;“頭谷”則說的是販馬的生意。
丁艾一聽就氣樂了:“國家政策現在對旅遊業這麼寬裕他們還要扯上頭谷生意,吃相未免太難看了。”
江湖中人皆有個心照不宣的秘密,即從前沿海沿江或是山裡做“頭谷”生意的,總和“抱石頭”扯不清關係。
因為這些地區的地勢皆不適合放牧,反而要麼交通發達要麼利於掩人耳目。而且幼馬是活物,和紮在麻袋裡的孩童也一般大。
現在“抱石頭”是嚴厲打擊的違法犯罪勾當,被特警司抓進去能判到牢底坐穿。他沉荒古蔓,本著“龍溪趙氏”的嬌矜,原本也不該看上這份生意。除非……
丁艾輕笑中帶著嘲意,“趙家被人拿捏住了?”
四長老嘆了聲:“趙家現在的大家子趙瑜是個病秧子。四大家族裡,就趙家前後不靠。現在是共產黨的公天下,從前‘吃皇糧’那一套,早就不興了。就算無人拿捏,趙家這些年私下裡乾的那些髒活,大掌櫃您想必也有所耳聞……”
丁艾:“晚點的時候,安排一趟走哨。”
四長老皺眉:“您要親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