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的郊外踏青如約而至。夏南澤和顧姍姍都是自已開車去,顧念彬便去接夏小宛,坐在客廳裡邊陪夏祖仁和夏夫人聊天,邊等夏小宛下樓。
夏小宛坐在妝鏡前,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其實兩個人一起長大,熟到不能再熟,現在顧念彬這樣正兒八經的來接她,反倒讓她有些難為情。早早起床化了淡妝,在視窗看到顧念彬的車子從門口駛進來,不知為什麼,又衝到衛生間裡把妝洗掉了。
衣服也是挑了又挑,最後卻穿了牛仔褲和一件長袖的針織衫,是很平常的居家衣服。
下了樓,夏夫人看到她說:“在上頭磨蹭什麼呢,念彬都來了好一會了。”
夏德仁便笑著對顧念彬說:“女孩子出門就是這樣,化個妝大半天,挑個衣服又要大半天。還不能催,一催準得發脾氣。”
顧念彬笑得很溫雅,“其實也沒等多久,比起姍姍,小宛已經算很好了。”
夏夫人說:“念彬,你可不能慣著她,這丫頭從小被我們慣壞了,臭毛病一堆呢,以後你得管著她點。”
夏小宛紅了臉,嬌嗔的瞪了夏夫人一眼,夏夫人越發打趣她:“喲,還知道害羞了啊?平時那臉倒比城牆還厚。”
夏德仁哈哈大笑,夏小宛窘得不行,趕緊拖了顧念彬就往外走,到了外邊才說:“你別聽他們的,總在外人面前不說我好話。”
顧念彬替她開車門:“我也算外人嗎?”
夏小宛一怔,嘻嘻笑著混了過去。
一路上,兩人倒沒說什麼話,端端的坐著,顯得客套有禮,就象初次約會的青年男女,頗有些拘謹的樣子。
車子飛馳在寬闊的柏油路上,車窗半開,春風迎面,撲在臉上暖融融的。陽光燦爛,兩邊都是綠油油的麥苗,讓人賞心悅目。
夏小宛偷偷瞟了顧念彬一眼,見他微側了身子看窗外,俊朗的面容看起來很平靜,只是目光有些發虛,好象在想著什麼。
“念彬哥,”她叫了他一聲,顧念彬嗯了一聲,轉過頭看她:“你說什麼?”
果然是心不在焉,她明明只是叫了他一聲而已,但也不戳穿,笑著說:“我說窗外的風景很美。”
“是很美,”顧念彬認真的看了一眼窗外:“春天來了,萬物甦醒,花紅柳綠,生機盎然,怎麼會不美?”
夏小宛俏皮的笑:“念彬哥好文采,說話都四個字四個字的往外蹦。”
顧念彬哈哈笑起來,“差點忘了,居然在你面前班門弄斧,姍姍知道又該笑話我了。要不你念首詩來應應景?”
夏小宛也不推辭,張口就來:“黃師塔前江水東,春光懶困倚微風,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
“果然是中文系的才女,”顧念彬豎起大姆指,“如果硬要我念一首,我就只會: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了。”
小丁在前面聽他們說得熱鬧,也插嘴道:“少爺,這首我都會背,後面是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夏小宛樂不可吱:“但凡念過小學的,應該都會這一首吧?”
“你的意思是,我只有小學水平?”顧念彬故意皺著眉問她。
小丁也不服氣,說:“我還會一首,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夏小宛笑著拍起了巴掌:“不錯,小丁可以晉升為初中水平了。”
小丁在後視鏡裡得意的笑。
顧念彬今天似乎槓上了,說:“我也會一首,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小丁說:“少爺,你這是半首詩,還有兩句才全乎呢。”
偏是顧念彬想不起來,皺著眉唉呀一聲:“明明都到了嘴邊,怎麼又忘了?”
夏小宛看他著急的樣子好笑,說:“念彬哥,你把上兩句想來了,也算是初中水平了。”
“是上兩句嗎?”顧念彬反問:“我怎麼記得是下兩句呢?”
“我看你還是算了吧,連順序都沒弄清楚呢,”夏小宛一本正經的告訴他:“上兩句是: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原來是這兩句,我說怎麼忘了呢。”顧念彬嘀咕著:“原先我是記得的。”
一路上說笑著,氣氛倒熱烈起來了,連小丁也加進來,說說笑笑,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不知不覺就到了。
進了院子看到顧姍姍的車,夏小宛開了車門就叫起來:“姍姍,我們來了!”
顧姍姍興高采烈的跑出來,和夏小宛親熱的抱了抱,轉身又往顧念彬懷裡撲,顧念彬一隻手抵著她:“別弄得象久別重逢似的,明明早上才見過。”
一句話把大家都逗樂了,顧姍姍佯裝嘟著嘴:“哥就是古板,我是你親妹妹,抱一下怎麼啦?你看人家老外,兄弟姐妹見面總是擁抱親吻,不知道多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