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布雖是明知這舉動冒險至極亦只有這樣做,只因,她已十分清楚,若當下放過了孟古青,孟古青定然不會放過她。
爭鬥的結果無非是你死我活。
為了自保,為了阿木爾的將來,吉布只有倚仗多爾袞的能量再賭一把。如此一來便要在南苑秋狩中找尋時機。紫禁城每年十月皆有慣例,皇太極將會帶領寵愛的嬪妃子女前去南苑狩獵,到那時眾人皆會熱火朝天地享樂,誰會想到暗藏殺機。
如今已是九月下旬,十月不遠。以索倫圖和孟古青的受寵程度,在未來的日子裡,他們必是南苑同行之人。吉布忍不住想,到時只要在馬匹上動手腳再誘使孟古青去騎它,那麼她就會活活摔死,與人無尤。
退一步想,哪怕孟古青幸運地保全了性命,在馬奔這樣猛烈的行進中摔下來亦必是重傷。皇太極無論怎樣都不可能准許一個殘廢嫁給索倫圖,到那時,孟古青和索倫圖的婚約便會自動被解除。
那麼,孟古青便毀掉了一生,縱然她會被送歸科爾沁,但也只會淪為笑柄。而她空出來的位置,縱然阿木爾得不到也終究出了一口氣。
這便是損人不利己。可憐吉布十分快活,幾乎已然將它當作現實。想著想著竟歡笑出聲。
這樣的笑聲在夜間十分詭異。為吉布上夜的瑙日布蹲在牆角頓時被驚動了,害怕地喚道:“主子,您怎麼了?”
吉布頓時有些羞慚。哼了一聲便不再言語。只是這份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清晨,吉布去向哲哲請安的時候,眉梢仍帶著笑意。
哲哲見狀有些不喜。淡淡道:“側福晉遇到什麼喜事了?”
吉布頓時突然想到御廚和盧太醫的事剛剛發作,還有那個假洋人的事端正惹得皇太極不悅,理當體察上意做好本份才是。忙收斂了自己。恭敬地道:“奴才該死,並不是為別的,惡有惡報,奴才想著刺客死了,也是為著格格出了一口氣。”
哲哲心中存疑地打量著她,沒有看出什麼,方才緩了臉色。對她道:“依著本宮之見倒未必這般簡單,為何單單去劫你們的車?”
一語中的。吉布頓時失語,不知如何作答。
幸好哲哲只是感嘆幾句,很快便轉了話題,問起吉布的額娘伊根氏:“你們出了事。老側福晉一定很擔心,可派人去遞過話了?”
“皇后主子放心,額娘無礙,額娘讓奴才好好養傷,過些日子再見。”吉布臉紅得緊,只盼哲哲快些放過她。
見她想避風頭,哲哲疑心是受了驚嚇,點頭道:“我這裡無事了,你若嫌悶出去散散吧。”
“奴才遵命。”吉布鬆了一口氣。恭敬告退。
吉布原想著刺客需要太醫院的秘藥解決,後來得知他在牢中被人安排“撞牆”,心想這樣更加不留痕跡,因此十分慶幸。
當中有幾人恩德需要感謝,吉佈於是領著阿木爾再次去往關睢宮拜訪。
海蘭珠早就等著,見她們來了便將奴才們遣出。私下裡對話。
吉布深深一福謝恩道:“若不是娘娘纏住皇上,皇上怕是早就審出真相,娘娘保全了奴才和阿木爾的性命,奴才這輩子感恩戴德。”
“雖是這樣,皇上昨夜發了好大的火呢。”皇太極在乾清宮身體不適,訊息傳到關睢宮,海蘭珠趕去照料了半夜,神色難免憔悴。
吉布安慰了一陣,想起了南苑秋狩,試探道:“娘娘,既是龍體不適,今年的秋狩會不會推遲?”
十月秋狩,若是成行這時已該做些準備。海蘭珠不知吉布的陰謀,傻傻地點頭道:“皇上沒有說取消,也沒有說推遲,應是已經在做準備了。小嫂子,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倒記掛著玩樂,真是無憂無慮啊。”
“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盼著皇上的龍體安康,怡情逸樂,以解倦怠。”見海蘭珠肯定了秋狩成行,吉布頓時眼中見喜,雖是竭力剋制著,臉上仍不免透出紅暈來。
這句話透著濃濃的恭維,若在平常倒還好,偏是此刻吉布喜色帶羞,海蘭珠想遠了,心中便存了怒意,突然道:“小嫂子,不知我大哥在科爾沁現在怎麼樣了,怎麼沒見你提他呢。”
吉布料不到她會突然提起吳克善,嚇了呆了一呆:“爺身體康健,一向很好。”
“嫂子也還好吧。”海蘭珠的聲音不似起初那般軟和,倒有幾分嚴厲。
吉布這才想起海蘭珠一慣是愛吃醋的,不喜別的女人問起提起皇太極,一旦有所冒犯便不顧三七二十一地變臉,忙道:“福晉的精神好得很,只是肚子月份大了,冒得像小山似的,爺疼愛得緊呢。”
“哦?倒不知是男是女。”海蘭珠順勢提了提,憶起從前阿藝思來京的時候。
吉布頓時有著被彈壓之感,因著對方是海蘭珠也只得忍下心頭不快,好一頓恭維。
二人正說著話,薩娃在院中報訊:“主子,謹妃娘娘和福常在來了。”
海蘭珠聽見“謹妃”時還好,聽見“福常在”便擰住了眉,哼道:“說我不舒服,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