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凝神去聽。
碩塞見他緊張得直冒汗,笑了笑,掏帕兒交給他:“若有事我能來見你嗎,快鬆鬆心。連我也跟著緊張。”
玉貴人活了下來,但現在的情形卻是對福臨有利。因為她口不能言,行為呆滯,已經沒有辦法指證了。
這結果豈不是喜。
福臨聽得雙眼越瞪越大。
碩塞明白他心思:“連你也不信是不是。我原也是不信的。只是謹額娘說玉貴人中毒太深,傷了腦子,如今已是行屍走肉,徒留一條命罷了。”
真是大吉。福臨狂喜的抓住他的手。
“恭喜你,九弟。”碩塞有些疼了,不動聲色的抹開,又說:“謹額娘說皇阿瑪有意提封玉貴人為嬪,當作補償。日後不可再動她。”
“當然。”誰有閒心去管一個傻子的死活。福臨只笑得合不攏嘴,再過了片刻,卻又緊張起來:“五哥,‘那個人’卻還活著,這該怎麼辦呢。”
是指為玉貴人品嚐點心的內奸。過河拆橋,該取她的性命了。
碩塞安撫的拍拍福臨的肩:“你別急。依你的意思,是不是想利用宸妃動手。”
正是。但福臨想起博禮叮囑過的那些話,又遲疑了。
碩塞眸光微凝,顯然很不同意他的想法:“虧得你這會兒頭疼,不然定是要教宸妃去鬧皇阿瑪。若是那樣,你這會兒性命怕是都不在了。皇阿瑪是為著要忍到五月讓小八和孟古青順利成婚。這才忍得了接二連三的出事。你這麼迫不及待,他若惱得撕破了麵皮,難道你會得善果?”
福臨竟是無話可說。碩塞的訓斥總讓他想起那些不得志的日子,他很不舒服。他現在已經是郡王,日後做了太子便是在碩塞之上,他不以為碩塞有資格這樣對待他。
碩塞看到臉色也是明白過來了。同樣也覺得不快。但是福臨到底年輕。他只好多讓著些,緩了口氣勸他心安。
當初為玉貴人試食的宮女叫做寶音,碩塞調查過她的背景。福臨的運氣不錯,寶音恰好是出自於正白旗,如果能夠把她和故去的多爾袞拉上一些關係,使皇太極覺得,是多鐸和阿濟格出手買通寶音來做這件事,是他們謀害皇太極的骨肉而且破壞海蘭珠和索倫圖的關係,那麼福臨的壓力就會減少很多。
讓阿濟格和多鐸背黑鍋,使大家都從目前的是非中逃脫出來。如果可以給予壓力。迫使他們做出反應那就更好了。到時候除去寶音,就會使得皇太極以為是他們動手,嫁禍便可以完全到位。
禍水東引未必不是個很有效的手段。福臨卻為難了。這些年來。阿濟格和多鐸也幫他不少。雖然現在沒有以前熱絡了,可是總也比開罪好得多。
他忐忑的猜碩塞是何用意。
碩塞對他和阿濟格多鐸的關係也不是不知道,難道是想迫他作出選擇,不再腳踏兩隻船?
福臨迷茫了,而且很驚恐。
碩塞見著他這樣兒就很生氣。倒不是怕幫福臨,就怕他存心不良。冷笑道:“我也知道你的性子,如今還是想腳踏兩隻船。所以這惡事只好我去做罷了。總也不會教他們懷疑你就是。”
“不是的,五哥。我一向知道五哥才是真正值得親近的人,”福臨慌忙解釋:“十二叔和十五叔他們算不得什麼,只是用得著罷了。只有五哥才是……咳。咳!”
他這般急,自己倒咳起來了。
碩塞也不敢招他,怕他頭更疼。便是說:“不過玩笑話。你倒存了心。只要你心裡有數就好,我也不是信不過你。只是你若是不能靜心,後面的事該怎麼辦呢。九弟,你總說聽我的話,如今就看你只是說說還是真的做到罷。”
福臨斂目。心裡有話卻說不出口。十分難受。
碩塞也知道他著急,但現在卻不是著急就有用的。對於福臨來說。靜養才是他應該做的。宮中的形勢已是不宜再有動作了。
要想對付孟古青,等她回到草原才是合宜的做法。因為離開皇宮來到陌生的環境,不但便於動手,而且大部分的人脈都在皇宮,這樣孟古青無有外援會比較容易落入圈套。而且草原對孟古青是完全陌生的,一旦孟古青犯錯就很有機會引起草原人的敵意和反抗。
這是碩塞來找福臨的另一個重點。當他把這層用意說破之後,福臨的迷茫頓時消失了,但是同時也擔心孟古青回到草原後會受到嚴密的保護。畢竟回到草原之後便是為了嫁給索倫圖作準備,到時下手的機會很小。
碩塞微笑。
福臨便不好再問下去了,他知道碩塞不想說的強問只會引起反感。
碩塞比他年長許多,始終比他更有經驗。
接下來該做什麼,大約碩塞也是知道的。福臨便不追問,等他自己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