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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溫柔

服務生帶他們原路返回,電梯緩緩下降,溫陽閉著眼睛靠在牆上,雙手握住電梯內的圍欄。他深吸一口氣吐出,口腔中殘留的酒氣讓他噁心,臉上露出不適的表情。

見溫陽如此,鄧清慌忙從包中翻出藥盒與方才拿的礦泉水湊到他身邊,試探地說一句:“老闆,JESSIE給了我胃藥和醒酒藥,你吃一顆吧?”鄧清想說的話不止這一句,她要感謝他替她喝了那杯酒,不然她會被灌得站都站不穩。

溫陽緩緩睜開眼睛,他看向鄧清紅紅的臉龐,明明她一滴酒都沒喝,怎麼臉比他還紅?他感覺好笑,自然臉上也有了笑容,鄧清不解地看著他,向後退了一步。溫陽從她手上接過藥,藥盒開啟的一瞬間發出“咔嚓”的聲音,與他以往參加完酒局後開藥盒的聲音沒有區別。在藥盒的咔嚓聲後,電梯發出“叮咚”一聲,他們到了一樓。溫陽將藥盒還給鄧清,拿走她手中的水,冬夜裡喝常溫的礦泉水也是冷的,不過他的胃早已適應,倒沒什麼不舒服。

車正在門口等著他們,大約是喝了酒的緣故,溫陽的腳步並不快。但鄧清依然跟在他的身後,不敢僭越一步,只是她心裡的話促使她上前,一定要表達自己的感謝。鄧清糾結自己如何說出那些話,說的太過就有些諂媚,不說顯得她不懂社交禮數。儘管她相信宴席上的那杯酒是溫陽和周峰較勁,她看出了其中的暗流湧動,她的那杯與其說是周峰灌酒,倒不如說是刁難溫陽。

當他們走出旋轉玻璃門,溫陽的手觸到車門時,鄧清終於鼓起勇氣喊了一聲:“溫總,今天很謝謝你。”溫陽不明所以地轉身,看著她說:”謝我什麼?“

鄧清迴避著他的視線說:”謝謝你幫我擋酒。“

過了幾秒,溫陽笑了一聲轉身上車,鄧清連忙繞到副駕駛座,剛開車門就聽見溫陽說:“你到後面來。”鄧清與陳叔同時愣住,兩人對看一眼隨即視線錯開,鄧清慌忙嗯了一聲,關上車門到後座坐下。

汽車發動,溫陽看一眼手錶說:“九點半,你趕得回去嗎?”

這話與句式如此熟悉,鄧清腦子一轟隆,思緒不知道飄到哪裡去。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身子往門邊移了一點,手不安的攪動皮包上的帶子。溫陽卻沒說話,過了半晌才說:“你其實不必謝我,你的那杯酒是周峰故意的,他們要灌你酒,也在看我的反應。”鄧清自然知道,她輕輕嗯一聲,溫陽反倒有些驚訝,轉頭瞥了她一眼。

“不過,我還是應該謝謝你,對吧。”鄧清的語氣不確定,在她心中,溫陽的脾氣真是古怪。

溫陽沒回答,他轉頭看向窗外五光十色的街景,將車窗搖下一條縫隙,冷風從縫隙中滲透出來,吹散了車內的暖氣與濃重的酒味。溫陽臉上的凝重漸漸消融,他再次深吸一口氣,背靠後座閉上眼睛說:“你剛畢業,有很多事情是要自己熬過去的,別人幫你有好有壞。”

鄧清沒料到他會突然對自己說這些人生道理,錯愕之餘心裡倒有幾分感動,語氣自然柔和許多的回答:“我知道,我也在努力學,想盡量把工作做好。”

“不過有些時候也不用太難受,甩開錯誤的人和事,反倒可以有更開闊的視野。”溫陽說完望著鄧清,他的眼眸深沉,像深不可測的黑洞,一瞬間將鄧清的心思攫獲,俄後吞噬。

鄧清細細想著溫陽的這番話,有一種他似乎知道自己很多事情的感覺,她自然想到樓頂上的那包紙,那個站在頂樓看到她狼狽樣子的人,會不會是溫陽?鄧清瞬間有種渾身赤裸,在溫陽前毫無隱私的羞恥感,但她又很感激他。在很長一段迷茫的時間中,她總想要有一位年長的人給她一些人生的建議,只是沒想到是她的老闆。

鄧清想到此笑了一聲,溫陽睜開眼睛問她:“你笑什麼?”他的語氣不帶有絲毫惡意,只是簡單的詢問,鄧清自然大膽了一些,回了她一句:“我只是想老闆你年紀輕輕的,說話倒像一個老人。”

“那你是覺得我老嘍?”

“沒有,沒有。”鄧清連忙擺手,接著說:“我只是覺得說的挺有哲理的,‘柳暗花明又一村’,確實不能把人生想的太悲觀。”

溫陽被她的話逗笑,卻沒接話,他實在有些累了,明天還要早起去西安,多說一句話都讓他覺得疲乏。鄧清見他又不說話,略微有幾分尷尬,轉頭看向窗外,發現街景越來越熟悉,原來他們到了萬國廣場。

汽車沿著碧湖行駛,拐過喧囂的鬧市進入一條安靜的街道,鄧清從來不知道原來在江市如此繁華的地帶還有一處靜謐的所在,不免有些驚訝。車子如游魚入湖,一路暢通無阻,最終停在一幢大廈前,門外有兩個警衛站著,倒是將這地方襯的神秘。

“溫總,到了。”陳叔輕聲說,溫陽閉眼舒展身體,從後座立起,動了動脖子說:“陳叔,麻煩你送她回學校,我先上去了。”

陳叔點點頭,溫陽下車正要關車門,鄧清側身喊了一句:“老闆,謝謝。”溫陽低下頭看她咧嘴一笑,兩個小小的酒窩浮了出來,有一種少年的可愛。

車離開大廈,鄧清扭轉身子從後窗看溫陽走入鐵門中,路燈的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當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影子也倏忽間不見。鄧清轉正身體,她想溫陽其實是一個很好的老闆,確實是楊萌她們說的那樣。

"鄧小姐的學校在哪?"陳叔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