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朝著西邊的方向走去，當初叛軍有異動之際，高家的族人就回到了陵陽老家，高明軒在京都留守，直至京都即將攻破，他不得不放棄京中府邸，急匆匆的前往老家，沒想到途中救下了柳映雪。

“此去陵陽還有六七天的路程，但願路上平平安安。”高明軒暗暗嘆了口氣。

柳映雪見他愁容滿面，用手撫平了他的眉頭，她聲音柔柔的勸道：“表哥，會好起來的。”

他看著她露出微微笑意，彷彿在頃刻間心底變得柔軟，不過他還是看出她眼中的陰霾，經歷了這場變故，她不再是曾經無憂無慮的小表妹。

沒想到途中還是遇見了一小股叛軍，那些拿著刀劍的人，緊緊追趕手無寸鐵的百姓，如同獵手捕捉獵物一般毫不鬆口。

“明軒，我去幫幫他們。”段銘拿著劍一躍而下。

叛軍大概有十來個人，高明軒唯恐他一人應付不過來，也提著劍跳下馬車，離開之前他對她叮囑：“小雪，好好待在馬車上，這裡最安全，待會兒記住閉上眼睛。”

“嗯，表哥放心。”柳映雪乖乖回答，一臉錯愕地看著他小跑過去。

她的回憶中，高明軒身體羸弱，一到冬天總是藥罐子不離身，也不知什麼時候身體好轉，而且還有不錯的功夫，著實讓她感到驚訝。

前方在廝殺，柳映雪剛用手捂住雙眸，耳邊卻傳來刀劍刺入皮肉的撕裂聲，她覺得緊張極了，兩人對十人根本沒有優勢，她再也按捺不住，將手放了下來。

叛軍已經死了一半，潔白的雪地上，殷紅的鮮血格外引人注意，她彷彿嗅到了血腥的味道，胃部一陣排山倒海。

她看見高明軒的劍一揮，一個叛軍的人頭骨碌碌的滾落而下，她的小臉頓時一片慘白，開始後悔睜開了眼睛。

她的思緒飄到遠方，宛如看見了父兄的華城之戰，他們被叛軍所殺死的場面歷歷在目。她渾身上下泛起一絲寒意，恐懼一絲絲浮現上來。

等高明軒上馬車的時候，她抱著手蜷縮在馬車一角，嘴唇抖得厲害，一雙黑眸充斥著驚懼。

“小雪，你怎麼呢？”他把劍丟在一邊，緊緊抱住她。

這樣的她讓他覺得心疼，上馬車前他特意擦拭了劍上的血，不想被她看見血跡，可還是被她看見了殺人的場景。

柳映雪半響才反應過來，扭動僵硬的脖子；“沒，沒事，都怪我不堅強。”

“亂世之中，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高明軒壓低語氣，揉了揉她的頭，希望她能夠明白。

她在他懷中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曾經他服用的藥材帶著香氣，幾個冬天過去，他的身上也有一絲幽幽的藥香，莫名讓她覺得安穩。

此時，段銘站在馬車前，對著車內拜了拜，他揹著劍對高明軒拜託道：“明軒，你我就此一別，還望你回了陵陽老家，替我父親報個信，就說我準備參軍，不把叛軍趕跑，我誓不回家。”

“段兄，戰場上刀劍無眼，多多保重。”高明軒眼中露出敬佩之意，對著他也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