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
老丘被真屠一擊打得現出陰神,許莊頓時目光一閃,遙遙探手抓去,終於施展出了元神法力,繞過戰仙之軀,瞬間降臨到了老丘陰神之上。
真屠結結實實印在老丘印堂,他嘶聲大叫一聲,強忍陰神撕裂的痛苦想要逃脫,但許莊一抓之下,他只覺得天地彷彿顛倒,旋轉不休,卻是半點抵抗不得,便被許莊攝到了掌中,化為一團氤氳,鬼仙的陰神,倒也有些形態如意的味道。
“道行倒是不淺。”真屠究竟有如何威能,許莊所知也不甚確切,但畢竟是為了對抗元神真人而誕生的秘寶,老丘不過區區鬼仙,瞞不過許莊的法眼,身中真屠竟然沒有瞬間魂飛魄散,已是極不尋常了。
不過饒是如此,他的氣息也以極快的速度開始衰弱下去,又被許莊法力攝住,眼見已經開始走向消亡,許莊不禁眉頭一皺。
他對老丘超乎尋常鬼仙的強大並不感興趣,但對戰仙殿的存在,對戰仙之軀的迷霧,都頗有些疑惑,於是沉吟片刻,還是問道:“我且問你,你早知曉這尊戰仙之軀的存在?”
老丘的陰神之中,傳來嗬嗬一笑,似是知曉自己已經十死無生,不但不應,反而一鼓氣機。
許莊察覺他的動作,也不意外,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一點大日真火頓時自老丘陰神之中爆發出來,瞬息焚遍渾身,不片刻便將之煉成了飛灰。
一名活了可能上萬年的鬼仙,就如此輕易消亡,甚至沒曾留下任何物事,許莊的指間只餘下了那一枚尺長尖釘。
許莊兩指復捻了捻真屠,今日一試,此物威能不算如何誇張,速度倒是奇快無比,而且專攻神魂,不定什麼時候便會發揮奇效……
可惜此物畢竟不是法器,百年歲月才能使用一次,若是強行激發可能會受到損傷甚至崩毀,輕易卻不能如此施為。
日後若是有緣再見,許莊或許還要將真屠還予積德道人,毀了此物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許莊翻手將真屠收起,回身來到戰仙之軀面前。
脫離老丘附身之後,這具可能是仙軀的存在,就如此靜靜站在那處,奇異的是,無論所在何處,坐立與否,似乎都無礙他那一種完美與不朽的味道。
可誰又能想到,如此一尊戰仙之軀,已是一具‘空殼’呢。
許莊目中露出些許複雜,似老丘這種鬼仙,竟然都能附身其上,不說引起某種異變,甚至沒曾為其所傷,這隻可能說明一種情況——
這尊仙軀之中,已徹底沒有了原本那位戰仙的絲毫烙印,所餘的不過是尚未流逝完的精純元氣與堅不可摧的軀殼而已。
他的法,他的道,他的功果,在這世上已經沒有絲毫痕跡,這對修道人而言何其悲涼。
即使如此一尊‘無害’的仙軀,似乎才更加符合許莊的利益。
許莊幽幽一嘆,稍是收拾情緒,便心念一動喚出了第二元神,既然鬼仙都能夠附身其上,那他以元神自然也能夠做到,如此帶走戰仙之軀,似乎便由不可能成為了可能。
當然,終究事涉仙軀,他自不會輕易以本尊去做嘗試,恰有第二元神,卻是再好不過。
第二元神現出身來,頓時將肩微微一搖,身形便虛化了幾分,嘗試著探出手在仙軀之上輕輕一按,面上卻是露出幾分思索。
雖然這具仙軀已經沒有了任何烙印,沒有氣勢,沒有威壓,更沒有任何氣機運轉,但終究還是戰仙之體,莫說鬼仙,即使元神想要進入其中,也絕尋不到可出入的‘竅穴’。
但偏偏其已不再無缺無漏,第二元神環繞仙軀,行至其身後瞧了片刻,旋即輕輕一躍,便化作一縷輕煙,沿著人仙之機發散之處,遁入其中。
下一瞬間,戰仙之軀緩緩睜開了雙眼。
許莊頓時微微一挑眉頭。
他與第二元神心神相連,瞬間便有所感,這種感受殊為奇妙。
進入仙軀之中,他彷彿落入了一片汪洋,這片汪洋……無比的靜謐,似乎已沒有了絲毫的活力,沒有波濤,沒有暗流,沒有運轉,只有源源不斷地‘蒸發’。
無窮無盡的人仙之機就是如此無可遏止地流逝出去。
許莊並沒有嘗試著牽動這片汪洋,當然也絕牽動不了,他只是將心神投注到了這一尊無上戰仙的軀殼之上。
可是僅僅睜開雙眼,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已彷彿搬動山巒一般沉重,想要做出更多動作,恐怕比之運轉星辰,也不輕鬆許多,以許莊的法力或許還能承受,但老丘又怎麼可能能夠做到?
看來老丘對於戰仙之軀的謀劃絕對由來已久,甚至掌握了許多秘密,只是許莊已經無從得知了。
不過這也說明,想要運轉戰仙之軀還有其它關竅,許莊或許可以自己嘗試摸索。
思及此處,許莊沒有停下第二元神的動作,運轉戰仙之軀徐徐動彈起來,時間緩緩流逝,他竟真感覺輕鬆了些許,可惜這並不是他已找到關竅,卻只是第二元神漸漸適應了幾分,節約了些不必要的法力消耗。
不過許莊也並非一無所獲,隨著戰仙之軀的動彈,他也隱隱發現了些許端倪。
許莊沉思許久,忽然念頭一動,戰仙之軀不急不緩往地上一坐,閉闔雙目,盤起雙腿,兩臂劃過一個玄妙的弧度,徐徐收回身前,一手持印於胸前,一手斜指虛空,擺出了參仙印,亦或者說戰仙之軀本來的姿態。
許莊眉頭一皺,這個動作的運轉果然無比輕鬆,但在做完一應動作之後,卻沒有絲毫變化生出。
是他的猜測錯了麼?畢竟照理而言,這具戰仙之軀已經沒有任何烙印存在了。
許莊目光在戰仙之軀上緩緩尋找著,最終落在斜指虛空的手指之上。
恍惚間,他似乎瞧見了一幅不知何時遺留在歷史之中的畫面,武道真緩緩行入戰仙殿中,跪於戰仙之前,自言許久,三叩九拜,隨後恭敬地自他指間,取下了一枚鑲有血色寶玉的環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