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用狠狠一顫,
然後抬手,
攔住暗中想走出來的侍從,平靜道:“殿下既然深夜到此,想必是掌握了什麼重要的證據,還請殿下拿出來。”
趙時微微搖頭,
還用什麼證據?
你如此說話,不就已經是最好的證據了嗎?
當然,
這是僅僅從趙時的角度而言,從鐵證如山的角度來說,趙時還是從懷中取出了薄薄的一封信,狠狠的扔到王德用胸前,暗中那些人影又晃動了一下,王德用卻是沒什麼反應,只是接過,抽出薄薄的一張紙,看了一眼……
整個人便好似一下子老的沒了人形,嘆息道:“果然,果然他沒有毀了這封信。”
趙時有些疑惑:“按你的行事風格,你不應該留下如此鐵證才對吧!”
王德用緩緩將信,塞回薄薄的信封遞還給趙時,伸手做了個請坐的姿勢,趙時遲疑了一下,拉開長款羽絨服的拉鍊,往後一甩,施施然的坐在王德用對面,王德用輕聲道:“何止是信,就是人,老臣也曾動過不下四五次的心思,但是……”
“唉。”
王德用又嘆了口氣,端起手中撒了一半的粥碗喝了一口:“一來,老夫歲數大了,而且功成名退,難免便有些懈怠,二來,那齊令著實貪婪,卻偏偏是一個只知貪婪,又不奢靡的人,再加上上一任權知開封府事王素與這一任權知開封府事包拯,皆是剛正不阿之輩,老臣不敢動手,況且……”
王德用磨了一下牙:“他們雖然握著老臣的把柄,老臣卻也握著他們的,相互之間應該是相安無事的,老臣也無幾日好活,便暫時這麼對峙了下來,卻不曾想……”
王德用忍不住又磨了一下牙,顯然是有些恨極了,然後才繼續道:“卻不曾想,煙花樓的一名花魁,竟是心懷叵測之徒,趁著入府宴飲,竟然盜走了我不少證據,我雖殺了她,證據卻不知去向,而且……”
恨得極了,
王德用竟嘆了口氣:“而且,那女子竟是公孫烏龍的女兒,公孫烏龍本也是我四惠文社的一員,卻竟然做了好大事,當老臣知道引起殿下注意之後,老臣便知道……罪責難逃。”
是嗎?
趙時緩緩倚在桌子上,就好像那四周圍越來越冷冽,越來越多的目光不存在一樣:“他不過是為了救另一個女兒而已,我自問我在今日與你對峙前,應該沒有讓你知道簪花菱花收集的證據已經到了我的手裡,所以……菱花還活著吧?”
王德用眼底閃過一抹狠辣……
趙時幽幽道:“我勸你,不要用你王氏一族的命來賭,我既然接了這個案子,你卻還在這之後殺了菱花,我與我父親,我們有最起碼五十年的時間,能夠細緻的,從頭到尾的,一點點的把你王氏一族全部折磨致死。”
王德用一顫,
他不是懷疑趙時做不做得到,怎麼可能做不到,趙時今年才十七歲,而且看他面相也非早逝,而是……
“殿下,莫非就一點不念舊情?”
“舊情?”
趙時緩緩起身,他的身高,幾乎比絕大多數北宋人要高一些,居高臨下道:“我已經唸了,至於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至於之後還有沒有,那也是……你的事,我的要求是……立時三刻,將菱花給我……活著,交出來。”
王德用容貌也是雄異,卻難免身高不足,氣勢有些不足,遲疑了片刻道:“去把那人拖出來。”
拖?
趙時眼睛微微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