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變得昏暗……房間裡的所有色彩,包括牆壁上的牆布的花紋,全都失去了鮮豔的色澤,一切都變得灰撲撲的,變得黯淡無光,好似被無數年的歲月洗刷過。
然後,整個房間就變成了黑白二色。
要麼黑,要麼白,絕無其他的任何色彩存在。
然後,一條黯淡的黑影,悄然從虛空中一點點的勾勒出來。就好像有一個頑皮的孩童手持鉛筆,在白色的繪圖紙上,一點點的畫出了這條人影。
牙驚恐的看著這莫名浮現的人影。
他想要反抗,他想要大吼,他想要和這條人影拼命……在這條人影上,他感受到了極度的危險……甚至,比他年幼時,在森林中迷路後,失腳摔進了一個毒蛇巢穴,被十幾條劇毒的毒蛇包圍,更危險!
那些毒蛇……還是有逃生的機會。
而這條人影……生物的本能告訴他,這條人影……如果他出手,牙絕無存活的機會。
只是心頭一口子狠辣的亡命勁兒支撐著牙。
他想要和這條人影拼命。
他才不願意毫不反抗的被殺死!
右手一點點的蠕動著,牙喉嚨裡發出歇斯底里的悲鳴聲,手指一點點的蠕動著,想要抓住腰間的劍柄,他想要拔劍,和這條人影拼一個死活。
“牙,冷靜!”司耿斯先生緩緩轉過頭來,豎起右手食指,放在嘴唇前,輕輕的‘噓’了一聲:“這是,自己人!”
司耿斯先生朝著牙詭秘的一笑。
牙駭然瞪大眼睛,一臉懵逼的看著那條在黑白背景下搖曳不定,不斷扭曲閃爍的黯淡人影。
如斯可怕的存在,比外面的那幾個帝國官方派出的超凡六階可怕不知道多少的強大怪物……他,自己人?他是哪一路的自己人?
可怕的壓力突然鬆懈。
渾身力量蓄勢待發的牙大吼了一聲,頭髮一根根筆直的豎起,連同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變得和鋼針一樣。鋒利的劍芒從他的每一根頭髮、每一根汗毛中噴薄而出,發出尖銳可怕的破空聲。
牙身上的衣物、靴子、襪子,還有那些零碎的佩件瞬間化為飛灰。
一層森森寒芒籠罩他的身體,在這一刻,他就是一柄人形的利劍,爆發出了在超凡五階中堪稱絕頂的凌厲力量。
四周黑白二色的世界絲毫未變,牙全力爆發,甚至略有點透支博鰲發出的力量,被四周扭曲的黑白世界輕輕鬆鬆的吞噬,消融,沒有造成任何的破壞,任何的影響。
牙呆呆的看著那條扭曲的朦朧身影,只覺渾身冰冷。
你……哪怕伸出一根手指,作勢抵擋一下……裝模作樣的防禦一下,牙的心情都會好受很多。
但是你絲毫未動,就靠著這莫名產生的黑白二色的世界……
牙甚至不明白,自己控制不住,導致瘋狂爆發的一擊,是如何消失的。
差距太大,實在是太大。
“事情很快就會結束。喬的安全,不用擔心。”扭曲的身影低沉的嘟囔著:“當然,不能做得太刻意……明天晚上,大概就能解決問題。”
“那個馬修,我已經查清了他的來龍去脈……那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一個女人陪他睡了一覺,他就把自己的生命和前途徹底的出賣了。”
“西蒙的妹妹,第四大學,乃至帝都貴族紈絝圈出名的交際花……洛芙琳……她勾引了馬修,讓他去引發事端。”身影低聲喃喃道:“她和那個維爾納公爵家族的安德魯,也是床伴,他們,會繼續向喬出手。”
“我會留著洛芙琳,留著安德魯他們……喬需要成長,這是他成長所必須的養料……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些祭品,是必須的。”
司耿斯先生緩緩點頭:“那麼,我們明白了……我們會小心的保護少爺,我們期待著那個什麼洛芙琳,還有她勾引的安德魯,以及他們的黨羽繼續來找我們的麻煩。”
沉默了一會兒,司耿斯先生沉聲道:“這次栽贓的主使者,您找到了麼?”
扭曲的人影緩緩點頭,他的聲音,異常的沙啞難聽:“魯爾城,伯格曼家族,以及他們身後的,魯爾城大區的容克們……他們會受到懲罰,但是你們不用關心這些。”
司耿斯先生點了點頭。
異變的世界一點點的恢復了正常。
外面的聲音又傳了進來。
昏暗的燈火逐漸的亮起。
世界重新變得色彩鮮豔,明麗迷人。
牙猛地跪在了地上,他渾身汗出如漿,冷汗一滴一滴的順著下巴不斷的流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