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
韋德趴在市政大廳前的街道上,他的面前是一輛已經報廢的汽車,而他的身旁,則是被子彈擊中、流血不止的同伴。
槍聲還在不斷響起,他緊張地觀察著四周,確認沒有引起警衛隊的注意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身體,把同伴拖回了汽車的掩護之後。
同伴的情況很糟糕,他的大腿上中了一槍,子彈扭曲著、翻滾著撕裂了他的肌肉,又把他的腿骨打得粉碎。
傷口就跟被狗牙撕扯過的沙發一樣亂成一團,鮮血不是在流淌,而是在噴出。
韋德試圖去找到那根破裂的大動脈,但很不幸,因為斷裂面積過大,動脈已經縮排了肌肉裡,他甚至已經把手直接插進了骨頭和肌肉的縫隙,卻仍然沒有找到那根要命的血管。
同伴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微弱,他顧不上太多,從腿上拔出匕首,一把劃開了同伴腿上的整塊肌肉。
隨後,他徒手撿出碎裂的骨渣,找到了那根血管,用手死死捏住。
血立刻止住,可是.同伴還能撐多久呢?
這裡缺乏急救裝置,連最基本的紮帶都沒有,要不了多久,這個自己曾經無比熟悉的好友,就會死在自己面前。
韋德的臉上露出一絲悲慼的神情,他小心地坐起身,抬頭看向了市政廳的門口。
在那裡,交戰還在繼續,有幾個熟悉的身影趴在臺階上、躲在雕塑後面,時不時找機會對固守在市政廳門口的警衛們還擊。
但,他們的火力太弱了。
5.56毫米的子彈完全無法擊倒穿上了重型防彈衣的警衛,隨著對方的層層推進,局勢變得越來越不利於己方。
而與此同時,他的耳邊已經聽到了直升機的轟鳴聲,很顯然,第一支快速反應部隊,馬上就要趕到。
毫無疑問,這次的進攻失敗了。
他們本想打一個快速突破,想要趁著警衛措手不及地機會攻入市政廳,想要在那裡留下自己曾經來過的印記。
他們並不是真的要佔領市政廳——那沒有意義,他們只是想進去而已。
但現在,哪怕是這個小小的目標,都已經變成了一種奢望。
韋德的手開始發抖,他太累了,持續了接近20分鐘的戰鬥雖然算不上多麼高強度,但自己所承受的精神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他看向倒在地上的同伴,指尖感受到的脈搏越來越微弱,而同伴原本急促的呼吸聲也已經徹底消失。
真的沒有救了,沒必要再掙扎了。
韋德放開了手,癱坐在了地上。
這一刻,他有一瞬間的放空。
無數的畫面在他的腦中閃過,最終定格在了兩個月前的那一幕。
他記得,那是一個傍晚,他在自己的家門口擦著槍,計劃著入冬以後得第一場打獵活動。
而那個男人,就那麼突兀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問了他一個問題。
“想不想賺點大錢?”
是的,自己跟他最開始的交流,其實僅限於“交易”。
建立這個地下傭兵團是交易,暗地裡剿滅黑幫是交易,接收不知道來自哪裡的軍火是交易,長期的專項訓練是交易,攻打市政廳,也是交易.
那時候的自己根本不知道那個男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只知道他給的錢很多,給的任務也足夠清晰明瞭。
對於一個飽受真正的PDST折磨、沒有任何其他的謀生能力、甚至已經被軍方、被整個社會拋棄的老兵來說,他還能多要求什麼呢?
兩個月的時間,他賺到了自己恐怕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而且,在賺到錢的這個過程裡,他還體驗到了久違的認同感和自豪感。
那個男人確實是操控人心的一把好手,他總是能用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把自己的顧慮全部打消,甚至還能給那些看似不太合理、不太合法的行動賦予一層崇高的意義。
“消極地等待是沒有用的,你們需要積極地抗爭,你們需要為了自己的未來、為了家人的未來去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