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男聲終於沉寂下去。嚴謹靜靜地等著,能清楚地感覺到分秒的流逝。安靜過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如同石破天驚一般,是鑰匙插進了鎖孔,咔嚓咔嚓在轉動。門把手被扭動,門被慢慢推開一條縫。
嚴謹屏住呼吸,慢慢舉起手臂,做好肘擊的準備。
門開了,卻只有季曉鷗一個人走進來。她砰一聲關上門,將手中的塑膠袋扔在地上,靠著門長出一口氣,這才發現壁虎一樣匍匐在牆壁上的嚴謹。
她手按胸口,用完全被驚嚇到的眼神瞪著嚴謹:“你要幹……”
話未說完,她的嘴已被嚴謹嚴嚴實實捂住。嚴謹拖著她,一直進了衛生間,關上門,才在她耳邊輕聲問:“人走了?”
季曉鷗依舊是受驚的模樣,拼命點頭,嗯嗯幾聲。
嚴謹放開手,拍拍她的臉算是安慰:“什麼人?你新男朋友?”
“關你什麼事?”季曉鷗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摸摸被牙齒磕痛的嘴唇,氣憤地重複方才被打斷的問話,“你躲在門後想幹什麼?滅口嗎?嗬,你不是連報警都不怕嗎?”
嚴謹嗤一聲,露出一個“有理講不清”的冷笑,一字字說:“我、是、怕、你、受、連、累,懂不懂?他要是看見我,你就真的是窩藏包庇了。”他擰一把她的臉,“傻瓜!”
季曉鷗白他一眼,打掉他的手,轉身走出衛生間。嚴謹跟出去,看著她將那個塑膠袋開啟,把裡面的東西一件件扔在他面前。羽絨外套、羊毛衫、運動褲、棉毛內衣、內褲、襪子,最後是一雙運動鞋,還有一頂帽簷長長的黑色棒球帽。
嚴謹拾起兩件衣服看了看,笑起來:“尺碼還挺合適,尤其是內褲,你親手量過的吧?”
季曉鷗不理他,轉過身背對著他:“你趕緊換衣服。”
嚴謹一邊穿一邊笑:“昨晚上你不是把我上上下下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遍了也摸遍了嗎?這會兒裝什麼呀?”
季曉鷗厲聲道:“你能不能放尊重一點兒?”
嚴謹好脾氣:“你又來了!行行行,我放尊重一點兒。”他套上羊毛衫,“你可以轉過來了,季尊重同志。哎呀,我突然發現,你這姓可真好,將來生個兒子好起名,都現成的。比如季存處,嗯,這個名字很有公共意識和愛心。季人籬下?長了點兒,可四個字的名字肯定不會和別人重名。季檢委怎麼樣?這個名字最牛,走哪兒都有人拍馬屁,不會被欺負……”
季曉鷗轉身瞪著他,兩條眉毛都豎了起來:“你閉嘴!”
嚴謹最後拉上羽絨服的拉鍊,又摸摸她的臉蛋兒,“你發火的時候最好看了,只顯得你眼睛大,一點兒都不覺得嘴大。”
季曉鷗一把扒拉開他的手:“閉嘴!”
嚴謹笑著點頭:“好,閉嘴。”他從桌上拿起那個裝錢的信封,抓過她的手,將信封放在她的手心裡,合攏她的雙掌,“收好。”
季曉鷗固執地攤著兩個手掌,“為什麼不收下?嫌少嗎?”
“不少!可我從來沒打算過亡命天涯,這錢我壓根兒用不著!”
她的身體彷彿輕顫了一下,抬起眼睛望著他。
嚴謹在她腦門上親一下:“曉鷗,以後再找個比我好的。”
季曉鷗的眼圈似乎紅了,但依然嘴硬:“是個男人都比你好,不用你操心。”
嚴謹笑笑,“那我走了。”
季曉鷗卻伸開兩臂攔在了門前:“你去哪兒?”
“找一個人。”
“什麼人值得你為他越獄?”
嚴謹單手撐在門上,笑眯眯地低頭看著她:“你擔心是個女的吧?”
季曉鷗臉一沉:“你正經點兒好嗎?”
嚴謹笑著擰了擰她的臉蛋兒,“別想多了曉鷗。這個人很重要。我出來就是為了找他。找到他,我才可能無罪。”
季曉鷗的臉上瞬間變換了數種表情:“那找到他以後呢?”
“聽你的話,我回去自首。”
“自首?不是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