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在第一眼就被她看透了本質,敗在她從未脫離掌控,她的心理能力之強到完全攻佔不破,只要仔細回想,所有的一問一答間,她都沒有作出正面回應,都以疑問形式引導我來分析推測。再戰已無必要,但我在轉身之後,輕道了一句話,終於聽到身後床上異動不平靜,在我走至門前拉開門欲跨出時,江燕極其陰冷的聲音從後傳來:“楊曉風,你該死!”
我走出了病房,將門帶上。
剛才我對江燕說:我會走進火場,正是因為易楓在現場。
一個心理學者,最大的弊是對任何一句話、一件事,都會擴充套件延伸去沉思背後的意義。淺白地說,這一類人就是疑心重,而這其中,江燕屬重中之重。都說醫者不自醫,這道理同樣適用於心理學這門學術,像江燕這種高智商心理學者,她可隨意間操縱切入別人的意念,卻忘了自己的心理也有薄弱的一面。
而易楓,則是那道開啟她心理防線的缺口。
我那句話的潛臺詞就是:我是故意引易楓進火海,導致他最後葬身其中。
以她對他的情,怎能不恨?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是我在兵敗如山倒之後,對她作的最後的攻擊。即使不能傷其根骨,但也至少讓她動了怒氣,更甚者......我在下一個賭,以自己為餌,誘她動殺機。
是該為這一切做個了結了。假如這一連串的人死亡,愛與殺的糾結,都是因我而起,那麼就以我為終結點吧。
默站了幾分鐘,有聽到病房內有傳來東西摔砸聲,隨後是死一般的靜寂。
我走出幾步突然想到一事,張繼不是說會在門外守著嗎?何以不見他人?連原本守在門邊的兩名刑警也站到了視窗處吸著煙。正狐疑間,突聽“叮”的一聲電梯樓層抵達這層,視線不禁看過去。只見從電梯內率先走出一個身材挺拔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身影,他邁出之後,背對我這邊看向電梯內,像是在等著誰。
兩秒過後,裡面又邁出一人,中等身材,年齡界於四十到五十之間,眉間皺褶頗深,一雙眼睛卻精光奕奕。隨在他身後出來的還有兩個年輕男人,其中一人提著包,身形都很寬厚。張繼是最後才走出來的,肅面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可我大約是見慣了他的冷臉,也察覺出他眼神中多了一絲煩躁。
這時第一個出來的西裝男轉過了身,我看清他樣子後一愣,謝銳!
不是我將他的名字記得這麼清楚,而是當初高城在介紹他時,城謝銳,一個小有名氣的律師,h市這麼個小地方居然也能請得動他。
所以他在這裡出現是來保釋江燕的嗎?我的目光再度回到那個中年男人身上,幾次打量之後,隨著一些輪廓在腦中呈現,心中也越來越吃驚。恍然明白,不是h市那小地方請得動a城謝銳,而是a城的大佬請得動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人多次在經濟新聞中露面,政壇話題也偶爾會有身影。
他叫寧冉生。
念轉間,一行人已經走至了我跟前。幾道視線在我身上掠過,就轉向了我身後的門,謝銳開口:“江小姐是在那間病房嗎?”
微愣之後才意識到他是在問我,下意識地去看了眼張繼,見他微不可查地朝我點了下頭。我斂目低應:“是的。”隨即錯開了身,讓出門前位置。
謝銳眼鏡背後的眼神讀不出什麼情緒,嘴角微彎禮貌地道:“多謝。”隨之就越過我推開了門,朝內一覽之後道:“江小姐,寧先生來看你了。”
寧冉生看也沒看我就從身旁掠過,冷凝的氣息撲面而來,在他與謝銳一同走入後,兩名黑衣男人就站在了門外,儼然一副守護樣。
我看了看張繼,他會意地調轉身而走,直接先走進了我的那間病房。等關上門後,未等我詢問,他先開口解釋了:“寧冉生與謝銳插進來了,申令在正式被控訴之前不得對江燕審訊。我們在廣平不是h市,局長不能跨省過問,只能相互協商,而寧冉生是從廣平出去的,在來之前已經施壓下來了。”
形勢十分嚴峻,以寧冉生的人脈,恐怕即便不是廣平市人,也能把手伸長。我沉吟了下,把手機遞了過去,“剛才我與她的談話都錄在裡面了,你看看能不能作為證據。”
張繼眉眼一動,接過之後就找到相關錄音檔案聽起來。整個過程裡他都沒置一詞,但眉宇卻越蹙越緊,聽完後他直接道出了事實:“以謝銳的專業,恐怕這段錄音不足以作為證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