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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一把警槍

第一次看他站得如此拘謹,卻又安安分分不動,我拿畫筆在紙上勾勒雛形。剛一念間晃過的是靈感,我突然起的意讓畫並不如往常一般難進行,後來看不下去他的僵硬,我開口道:“你放鬆些。”他怔了下,轉而繃緊的肩膀微微下垂,側轉身走了幾步,身體靠在欄杆上,“能在這嗎?剛才沒個依靠的,站久了會腳痠。”

我望了眼他身側的江面,點頭:“行,就在那。現在只是畫初步輪廓啊,等取景方位定了,你還可以弄杯茶喝喝。”他聞言莞爾,眼角彎起。

這個午後就在我慢慢作畫,他信口喝茶中和諧度過,中間除了幾次船長來彙報行程進度外,基本都沒人來打擾。偶爾間歇時,會閒聊幾句,倒是不覺時間過得飛快,天色已暗。

徐江倫好奇走過來看時,我正好落下最後一筆。他著實愣了有一分多鐘,然後指著那畫面問:“你畫的是什麼?”我想當然答:“這船、這江中景緻啊。”他啼笑皆非,“你畫了整整一下午,畫的都是景,那讓我站在那做什麼?”又睇了一眼畫紙,訕訕地說:“連個背景都不算。”

整幅畫,耗時近六個多小時,畫上有輪船,有船頂的旗,有甲板,有一望無際的江面,有低空飛過的大雁,但就是沒有人。

我笑嘻嘻地應對:“讓你站在那陪我聊天呀,要不這一下午枯坐了畫畫多無聊。”

他佯裝惱怒地輕拍了下我頭,回身走至我輪椅後推動,“學會消遣我了?我不管,你一定要幫我畫一幅。”我有些為難:“這作畫講究的是靈感......”

頭頂傳來磨牙聲:“夏竹。”

我笑:“好,一定幫你畫。”他說:“今天太晚了,吃過晚飯你早點休息,第一天乘船會有不適。明天再給我畫。”我點頭,“嗯,明天。”

晚餐的伙食不錯,都是些我愛吃的菜,吃得津津有味。到了夜間要休息時,徐江倫走到艙門邊又回頭,眸光溫煦看我:“夏竹,今天我很開心。”我挑起眉,“作弄了你一下午,你還開心?”他很認真地點頭,“嗯,與你在一塊就好。”

艙門拉開又再被輕闔上,還是如往常一般,在門外默站了約五分鐘,才聽到他的腳步聲離去。我淺笑了下,滅了燈,卻將桌面的東西清理在旁,把下午那幅畫攤平在桌上,又從工具箱裡擇出畫筆。屋內並不太暗,今晚月色皎潔,透過艙門上的玻璃口透進來,還算一室明靜。我用畫筆一下一下塗抹,很快本身白天變成了黑夜,只留有一輪月亮。圖的正中央,即甲板處是個大空白,只略一沉吟就埋頭畫筆飛快。

無論外界騷動干擾,也不影響我將心思斂於畫中。這幅畫,徐江倫是外行看不出其端倪,唯有我心裡透明,它是一幅不完整的畫。一整個下午我確實是在畫景,而我此刻的贈筆,才是真正的主題。畫落成時,艙門刷的一下被移,徐江倫陰暗的身影站在當門處,月光灑在聽他身上,如暗夜裡的......羅剎。我輕抬起眼,安靜地看著他,無所畏懼。

他的氣息有點亂,甚至是喘著粗氣的,他沉聲問:“你從未失憶?”雖是疑問句,但語氣卻萬般肯定。我依舊安靜地看著他,手一鬆,畫筆輕落在紙上,聲音雖小,但足夠引來他的注意,他邁入門楣一步,“你在畫什麼?”

我斂了目,淡淡地道:“過來看。”

他幾步走到跟前,空間靜謐的只聞兩人的呼吸聲,好久之後才聽他一聲悲涼而笑:“以為至少你會等到船靠岸回到內陸時,那至少還能有一月時間。卻原來,船行的第一日,你就等不及了。”他驀然低頭,我清楚看到有什麼飛落在畫紙上,將那輪明月四周的黑給化開。

盯著那處失神,最終狠了心抬指指某處:“你不是要讓我明天畫你嗎?也過凌晨已是明天,我答應的事做到了。這麼大的空白留著,就是為了給你畫這隻囚籠。徐江倫,你身上揹負無數條人命,又私造假文物走私國外,還有別的罪我也不一一陳述了。我,夏竹,青竹縣派出所幹員,今天將抓捕你歸案,你是束手就擒還是要再頑抗?”

話落時,我已用槍管抵住了他的肚腹,一把警槍。

徐江倫的目光沉沉盯著我的手,他乾澀地問:“他們什麼時候給你槍的?”

我答:“槍是你給的。”他眸中閃過疑色,轉而就落向了我身旁的工具箱,心中暗歎了口氣,這心思流轉當真是敏銳之極。也不欲隱瞞,直接將工具箱提起到桌上,輕按彈簧,先跳出第一層,滿滿都是畫筆與刻刀等工具,再找某處小機關,又彈出來一層,而在箱子底部有一個隱秘的防水袋。我的警槍,就藏於那裡面,是他徐江倫親手拿給我的。

當我“閒來無聊”翻到這把槍時,身體裡有些死去了的細胞就開始復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