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十年的冬日,崔季生了一場病。
這場病來得毫無緣由,大抵是早年勞累所至,一下子就病來如山倒,竟有些兇險。
當時衛家人都有些懵了,不知道為何崔季會病得那麼重,都有些難以置信。
當時衛蒼一下子老了十歲,每日連早朝都沒辦法上,都是衛戟在處理政事。
等到李院正最終把皇后娘娘救回來的時候,衛蒼的鬢髮白了大半,人也再無之前的銳意進取。
謝知筠一直記得,當時母親睜開眼睛的時候,父親的眼淚才終於奔湧而出,卻沒有哭出聲。
他只是無聲地落著淚。
崔季身體還很虛弱,眼睛也是朦朦朧朧的,但她卻能準確無比找到衛蒼的所在。
“哭什麼?這麼大人了,讓孩子們看笑話,”崔季摸了一下衛蒼的手,道,“我這不是好了嗎?”
等崔季終於恢復過來,衛蒼便把衛戟和謝知筠叫到德慶堂,也不知父子三人說了什麼,最終,衛戟和謝知筠是面色如常地從德慶堂裡出來的。
等兩人回到忘憂宮,先去看了剛滿兩歲的二兒子,然後才最下來面面相覷。
“念念,你說……我們能行嗎?”
謝知筠想了想,道:“我們能行的。”
“這些年,你也一直陪伴在父親身邊,大多政事你都熟悉,況且,朝堂上的朝臣也沒有不知道你脾氣的。”
這倒是。
衛戟並不是書堂裡的太子,他是一路跟著衛蒼南征北戰,戰功彪炳的實權太子。
朝堂上下,無有不聽。
尤其是前些時候皇后娘娘重病,皇帝陛下直接罷朝,都是由衛戟主持政事。
前朝後宮也平靜無波,沒有任何風浪。
到了今年他們兩人也都到了而立之年,是時候該承擔起屬於自己的責任了。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相識一笑。
“還有我陪著你呢,”謝知筠笑了,“還有二弟、三弟和大妹他們,我們都不孤單。”
衛戟點點頭,也說:“是,還有那三個小胖子。”
衛瓊芳十歲了,十歲的小姑娘已經抽條,她身量很高,面容肖似母親,再也看不出年少時的圓胖模樣。
二寶也是如此,他更肖似父親,平日裡站在那不說話的時候,竟是非常有氣勢,讓人不敢小覷。
三寶還小,還是個小娃娃,現在家裡的小胖子就只有他一個了。
夫妻兩個原本還很嚴肅,一說起孩子們,竟都放鬆了精神,一下子就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