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行扯出一個微笑,修羽苦笑著,“好,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
因為要上自習,所以修羽先回去了,他們兩人的談話,始終沒有談到顧深到底去了哪裡,就好像顧深也從她的世界被抹去了一樣。
安媽媽看著安念病懨懨的樣子,心疼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時不時地安慰幾句,可終究是沒什麼大用處。
安念開始失眠了,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是孟卓然被捲入車底的場景,她就這樣一次次重溫著那一天的痛苦經歷,可她又怕爸媽擔心,只能裝睡,假裝自己這一夜睡得很好,實則,自從昏迷醒來之後,她就再也沒睡過一個好覺。
就在這個烈日炎炎的夏季,高三畢業了,高二又有了一個新的名字,準高考生,所有人都投身到自己的事情中。
宋老師當著全班同學的面,遺憾地宣佈了孟卓然離世的訊息,大家都難以置信,明明放假前還活蹦亂跳的一個人,現在卻是真真切切從世界上消失了,從他們的生活中消失了。
孟卓然的課桌被拉到了教室的最後,他的書本還在桌櫃裡,卻再也不會有人開啟了。
安念請假了,不知道安媽給她請了多久,總之這一次的事情,讓安媽媽也有了心眼,她不再逼問安念,安念不想去學校,那就不去,安念想去參加葬禮,那就去參加,他們在新城租了一間房子,看樣子是打算常住下來,安念現在的精神狀態讓他們很不放心。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孟卓然葬禮的時間,天空飄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更加增添了悲傷氣氛,到場之後,她始終沒有看到夏初凡,也沒有看到蘇啟和顧深。
修羽陪她走進門,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孟卓然的黑白相片,他的笑容依舊燦爛,只是被定格在了那一瞬間。
孟媽媽和孟爸爸也是一身黑衣,孟爸爸眼眶發紅,孟媽媽泣不成聲,身邊有不少親朋在安慰孟媽媽,可是,當孟媽媽看到安唸的一瞬間,猛地站起身,指著安念哭喊道:“你來幹什麼?要不是你,我兒子能死嗎?”
孟媽媽撲倒安念身上,安念向後退了一步,淚流滿面,修羽攔在她身前,“阿姨,您別這樣,這也不是念念能夠控制的。”
孟爸爸也上前拉住孟媽媽,“這不是這個孩子的錯。”
孟媽媽靠在孟爸爸身上痛哭,安念也啜泣著,一直到孟卓然的骨灰被送到陵園,她都沒見到蘇啟或是顧深,夏初凡任何一個人的身影。
在骨灰被封上的那一刻,孟卓然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十七歲,他想到了自己七十歲之後的事情,唯獨沒想到,他竟然只活了十七歲。
陵園中的人漸漸散去,孟媽媽和孟爸爸被親友攙上了車,安念和修羽撐著傘站在孟卓然的墓前,兩人都不說話,只有雨滴打在雨傘上的聲音。
蘇啟不是沒有來,他一直都在現場,只是偷偷躲在角落裡,看到孟卓然骨灰下葬的那一刻,他的新也跟著走了,看著安念和修羽的背影,蘇啟心道:再見了,也許,再也不見了。
夏初凡是最後才現身的,他沒有打傘,肩頭落了雨,頭髮也溼了,看樣子已經站了很久,三人立在墓前久久沒有說話。
雨停了,太陽一點點從雲裡出來,墓碑上的照片掛著水珠,看起來和那張笑臉極其不般配,安念伸手拂去照片上的水滴,“你真傻!”
安念鼻子一酸,修羽看看她和夏初凡,輕輕說道:“他不是傻,就是太看重友誼,看重咱們之間的友情,他說過,不想我們幾個人就這樣說斷就斷了。他最害怕的就是身邊的人越來越少。”
說到最後,修羽都苦笑起來,夏初凡抹抹眼淚,長出一口氣,“念念,你看!”
夏初凡把手舉到安念面前,手腕上帶著那條手鍊,安念含淚笑著,夏初凡又說道:“我要轉學了,要去我媽媽打工的地方上學。”
“連你,也要走了嗎?”
“嗯嗯,以後……再見吧!”她終究是沒說出以後會怎麼樣,她是真的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葬禮之後,安念回到學校,蘇啟辦理了休學,已經不在學校了,她來不及向他道歉,夏初凡轉學了,八班只剩下一個修羽。
顧深沒有來上課,陸玥然也沒來,安念知道,他們一定在忙出國的事情,顧深打很多電話過來,安念都沒有接,她想:就這樣斷了也好。
就在安念以為顧深已經離開的時候,顧深回到了學校,沒有穿校服,顯然不是回來上課的,因為王老師已經告知了她一切,顧深出國的時間提前了。
那一天,他們因為出國和葬禮的事情大吵了一架,安念哭到快要昏厥,顧深也哭的不成樣子,兩人在學校對面的奶茶店坐了很久,最後,顧深不同意分手,他覺得,即使身處異地也可以像從前一樣,可是他不知道,安念已經沒有精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