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我、白露、人事娘們全都目無表情，只有紅姐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但有人事娘們在場，她並不敢像剛才那樣放肆。

我的大腦在這一刻彷彿受到雷擊般，一片空白。

面前的人事娘們。與身後的陳白露，這兩個我一生摯愛的女人，都在我的身邊。而且，她們兩個的肚子裡。都有我與她們孕育的生命。在這一刻，我不知道我的未來會怎麼樣，但我知道，我與她們之間的感情糾葛，現在才剛剛開始。

人事娘們看陳白露的時候，陳白露也在看人事娘們。兩人四目相對，又同時將目光轉到我的身上。白露的目光中帶著悔恨與猶豫，人事娘們的目光中帶著楚楚可憐的淚光。最終，還是紅姐最先打破這壓抑的沉寂，走到我身邊問我考慮的怎麼樣，要不要給紅玲股份。紅姐的話剛出口，人事娘們就發瘋般走上去，拖著紅姐的手就往外走，邊走還邊說，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再管小心我告訴爺爺你在外面做什麼。

說著。紅姐就被人事娘們拖走。

我駐足在原地，想伸手去挽留她，詢問她懷孕的事情。

可想著白露還在身邊，我只好忍下心中的想法。怯生生的回頭看她。

只見白露怔怔出神的站在那裡，臉上帶著絕望的表情，我想走上去牽她的手，她卻往後倒退兩步，剎那間眼睛裡洶湧出晶瑩的淚花。我叫一聲她的名字：“白露！”擺渡一嚇潶、言、哥關看酔新張姐

她又往後倒退兩步。目光中的絕望讓人心疼憐惜。她啜泣著，帶著滿腔悲蒼對我說：“我給你的，她也能給你。”

說完，白露眼睛中的淚花洶湧而出。

我再度想上前抱她，她卻遠遠的躲著我，我站在那裡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其實我明白，白露之所以願意回來，就因為我們兩個有孩子，我和人事娘們沒有。如今傳來人事娘們懷孕的訊息，她心中那最後讓自己原諒我的理由，瞬間被擊垮，讓她難以接受。我看著她在我面前哭，心裡痛苦不已，抬起手抽自己兩個耳光，卻也無濟於事。

……

陳白露向來不是個軟弱的女人。她躲在那裡哭上幾分鐘後，就急匆匆到辦公室的盥洗間將自己臉上的淚痕洗掉，等她出來後，她看看坐在那裡痛苦萬分的我，一言不發轉身離開辦公室。我怕她出意外，趕緊跟著她，卻發現她什麼也沒有帶，徑自前往機場。

我一路尾隨，心中惆悵萬分。看白露的樣子，似乎又要去澳洲。可這一次，我又有什麼理由阻止她呢？在機場的值機櫃臺，我遇到目光堅毅的白露，我站在她身邊看著她辦理值機手續，看著她一個人孤獨的過安檢，看著她乘坐的航班飛上天空。而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似乎，已經沒有在白露面前說話的勇氣。

看著機場川流不息的人群，看著那起起落落的航班，我孤獨而絕望，彷徨且心殤。我不明白，人事娘們為什麼會懷孕，但我也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與她無關，更與她現在肚子裡那個小生命無關。我也理解白露離開，明白她對我徹底失去信心。

我出軌，她能原諒就已經很難能可貴，可現在我不僅出軌還搞出個孩子，還要她原諒我？我沒那麼厚顏無恥異想天開。我痛苦的喘息著，腦袋裡像是有片混沌一樣，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件事情。猛地，我忽然想起來人事娘們剛才那楚楚可憐的淚光。我又狠抽自己兩個耳光，心中暗罵自己只顧想怎麼挽回白露，都忘記人事娘們也有孕在身。我長吁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該是我渾渾噩噩的時候。

逐漸，我心中漸漸想清楚這件事的處理辦法。前段時間，我不就遇到過這種事情嗎？只不過當時懷孕的是孫雪，現在懷孕的是人事娘們。當然，我肯定不會像對待孫雪那樣對待人事娘們。儘管我們兩個之間的感情並不道德，但多少還算真摯有情。所以，唯一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兩邊跑，先安穩住人事娘們，讓她不要傷心難過，然後再試圖聯絡白露，看她怎麼辦。她要是和我離婚，我就暫時答應，等她回來後再商量，她如果移民，我就每週跑澳洲去看她，她臨盆在即，我也馬上就要晉升為父親，我們兩個之間的感情，不會那麼容易割斷，她只是一時難以接受人事娘們懷孕這個訊息而已。

想明白這點後，我當即駕車趕往人事娘們家裡。

剛將車停到她家樓下，我就看到紅姐灰頭土臉的從樓內走出來。紅姐嘴裡罵罵咧咧，說些不識好歹的死丫頭之類的話。等她迎面看到我之後，紅姐眼前豁然開朗，走到我面前冷哼一聲罵我，還算有良心。

我則白她一眼，徑自走進樓內。來到人事娘們家門口，我沒敲門，而是從花盆下面摸出鑰匙，開門走進去。屋內傳來人事娘們的哭聲與罵聲，她邊哭邊罵道：“滾，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給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推門走進來的是我，而非紅姐。一下，她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裡，短暫的沉寂片刻後，她繼續邊哭邊罵：“你也給我滾，你來這裡幹嘛，我不需要你的關心，滾蛋！咱們兩個已經分手，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你不要在這裡影響我心情，你個混蛋，王八蛋，死人，給我……”

我站在那裡看著她，任由她謾罵哭泣，直到她自己哭的嗓子嘶啞，淚水流乾。

然後，一頭衝過來，扎進我的懷裡。

我抱著髒兮兮油膩膩的她，心中無限感傷。

她這兩天，承受的委屈，太多太多。所以她現在的眼淚，愈發苦澀。現在我抱著她，只能讓她在我懷中盡情的哭泣，發洩出心中的委屈，淚裡的苦澀。等她的哭聲漸止，我低頭看著她的眼睛，卻也發現自己早已淚眼迷離，我對她說：“不哭了，好麼？”

人事娘們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脫離我的懷抱，目光警惕的瞅著我。她的反應讓我一怔，不明白怎麼回事。她卻趕緊說：“你趕緊回去吧，不用管我。”

我表情中充滿疑惑，她又說：“我紅姑姑騙你呢，我沒懷孕，你趕緊走吧！”

我眉頭一皺，眼中滿是不解。

她繼續狡辯說：“我剛才只是心裡不舒服……”

我目光不變的看著她，直到看得她低下頭去，聲音囁嚅著，像個做錯事的小女孩。

我問她：“你知道白露發現咱們兩個的事情，才跟我分手的？”

她點點頭，抬起頭怯生生的看看我，又低下頭。

我又問她：“你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自己懷孕的？”

她點頭，卻又搖頭，然後小聲的囁嚅道：“我父母來上海之前，我的大姨媽就一直沒來，有這方面跡象，但我不敢確認，直到今天早上紅姑姑……”

我重重嘆一口氣，她抬起頭看著我，聲音裡夾雜著無限委屈道：“我不想破壞你們兩個的家庭，所以我要跟你分手，如果我真懷孕，我自己生下來自己養，我寧可自己的孩子沒有爸爸，也不讓她知道媽媽是個小……”

她好不容易憋出一段話，卻在我的目光下，沒有說出最後一個字。我不由分說走上去，拖著她的手就將她帶出家門，徑直帶到醫院，做個B超驗血，等化驗結果的時候，我們兩個坐在長條椅上，她低著頭沉默不語，我仰起頭看著天花板怔怔發呆。我沒想到，表面上豁達開朗的人事娘們，私底下竟然還有這麼畏手畏腳的囁嚅時刻。她那天在柏悅跟我分手，她心裡肯定也充滿苦澀，可她表面上竟然一直帶著笑容。

“紅玲！”我轉頭叫一聲她的名字，她轉頭看著我，見我不說話，就又回過頭去。片刻後她?起勇氣對我說：“如果這是一場意外多好啊，等下醫生告訴我們，我沒懷孕，只是吃壞肚子……”

“……”我憋著笑沉默，原本緊張的氣氛全被她這一句話給毀滅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