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溼的石室。吳語雙腿盤坐在石室角落的一張石床上。很簡陋的石床,就是由一塊一人多高的青石板組成,被人隨意地扔在在石室地角落裡,成為了唯一的傢俱。
石室頂部開了一個狹小的天窗,最多可以塞進去一個成年人的頭顱。外面的陽光還未從狹窄的天窗擠進來,驅散石室內的陰影與寒冷,便已被天窗內橫七豎八的鐵欄杆切的只剩碎片,只餘滿地星光,和徒然的嘆息。
石室裡,吳語靜靜的看著陽光裡,輕塵飄揚。石室外,一波又一波的呼喊聲傳來,偶爾有慘叫夾雜其中。
很多人的呼喊,臨死時的慘叫。吳語沒有理會外面的嘈雜,他在等。不知過了多久,石室外的呼喝聲一直沒有停過,反而越來越激烈了。
“哐當!”刺目的日光突然蜂擁而入,透過一扇突然被開啟的厚重鐵門。
鐵門開啟了,卻沒有人進來。吳語倏忽站起身子,向著門外大步走去。
該他上場了。溫暖的陽光頓時鋪灑在他的全身,驅走了從石室裡帶出來的溼冷。
吳語半眯著雙眼,努力適應著外部刺眼的光芒。他站立著,想多呆一會,多享受一下這溫暖。
他站立在一片暗黃的土地上,雖然遍佈坑窪,很不平整,但是場地很大,容納數百人綽綽有餘。
場地四周有用青石堆積起來的厚實圍牆,很高。被技藝精湛的工匠打磨得很光滑。
在圍牆上方有用粗壯木材搭建而成的看臺,此時看臺上人群攢動,振聾發聵的呼喊聲便從那裡傳來。
“絞肉機——”!不知道誰呼喊了一聲,但是聲音足夠大,而且充滿激動的情緒。
看臺上的觀眾情緒瞬間因為這句話高漲了許多。
“絞肉機!”
“絞肉機!”
“絞肉機!”....他們也一起大聲的呼喊起這個詞語,臉上佈滿興奮和嗜血,有的甚至站了起來,大聲咆哮。
他們都看向了吳語所在的位置,眼神熱切。他們希望吳語能給他們展示又一場精彩的角鬥,或者說廝殺。
這是一處角鬥場,由表演者和觀眾組成。區別在於,觀眾只需要繳納一部分金錢作為門票,而表演者需要用生命做賭注。
勝者,贏得榮譽和讚美。敗者,獲得死亡和永眠。金國以武立國,崇拜武者,鄙夷文人。
全民習武成風,市井三歲女童亦會使槍弄棒。富有的人家還會送子輩去修學弓箭馬術,耗盡錢財也不惜。
這種尚武氛圍下,連民眾的娛樂方式都不再滿足於鬥雞鬥蛐蛐,反而對於強者間的廝殺情有獨鍾,這也是角鬥場的由來和作用。
專供武者廝殺!看臺某個不起眼的角落,坐著一位初次來角鬥場觀看角鬥的少女臉上興奮之色逐漸褪去,她側歪著頭,看著周圍站起來的人群大聲呼喊著那個詞語,眉頭微蹙,心中的疑惑展露無遺。
“老哥,你們這呼喊的
“絞肉機”是什麼意思?
“她終是忍不住,用力扯了扯旁邊一位站起身,揮舞著雙臂,大聲呼喊的大漢的衣角。她儘可能地大聲,必須要蓋住眾人地呼喊。那名大漢低下頭,看向那少女,臉上滿是興奮和期待,沒有絲毫被打擾的不悅。他伸出食指,直直指向場地中佇立在石室門前的吳語。
“絞肉機是給予在角鬥場中連勝100場的武者的榮譽!”
“他就是絞肉機”。
“100場?”少女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在角鬥場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人會手下留情,只有不擇手段。
一名武者勝利次數越多,他的對手實力也會相應變強,不存在運氣逆天,把把碰見弱者的情況。
“那他得有多強!”少女心中隱隱升起一絲崇拜。雖然那個男人從石室中出來,證明他是一名敵國的戰俘,曾經站立在她們金國的對立面,手中可能還染著金國士兵的鮮血。
但那又如何,那個男人很強。少女也站了起來,加入到眾人的呼喊中,氣氛越來越熱烈。
觀眾們居然為一名敵國戰俘的下場而搖旗納威,只因為他很強。金國尚武之風可見一斑。
有金國士卒在場地內穿行,拖走上一批剛剛戰死的弱者。一道道粗厚的暗紅血痕在士卒的身後,肆意延伸。
士卒成了畫家,鮮血成了單色的顏料,一副畫作即將問世。它名為
“消逝的光芒”。一如那些被拖動的敗者的眼眸。據傳是某位不知名的好事者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