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坐在太后身後的儀仗上,路途的顛簸與搖晃小羽無暇顧及。
小羽的眼睛紅腫著,但卻未曾流出一滴淚水,她笑了,笑得是那樣疼痛,其實,哪怕小羽再變得如何成熟,也從未變過對旌塵的那份特別。
就算是旌塵的一句玩笑話,小羽也會毫不猶豫的當真,還好,旌塵未曾說過讓小羽死去的玩笑話,說不準,小羽便真的心灰意冷照做了呢?
或許,有朝一日,小羽見到了真正的旌塵,便會笑著告訴他,旌塵,我還和從前一樣,從未變過。
路途的顛簸卻並未讓小羽的淚水流下,她明白,這一去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子珏要迎娶自己,成為真正的他人之妻。
到時候,就算是回了仙界,恐怕,小羽也不敢再對旌塵有什麼別的奢求了吧。
不過,一切還不算太糟,若是,此時旌塵追了上來,大殺四方,把這朝歌皇城攪得天翻地覆,或許,小羽會真的離開吧。
但她清楚,人間的“旌塵”不會如此做。正如他所說的,他是個人,他如今修習法術,無非是靠著前世仙界的靈力與記憶,也是他犧牲了自己,才換來的。
他這一世本可以老老實實的做一個人,但為了小羽,他不要平凡,他無條件的信任小羽,信了小羽所說的那些平常人所不會相信的話,只因為,前世的自己,告訴自己他愛她,這,便足矣了。
其實旌塵所為小羽做的,捨棄的,不比彧陌的少。
他捨棄了平凡,捨棄了富貴榮華,用自己的性命去賭小羽的話。
他為了能留在小羽身邊,不惜修習本不屬於自己與自己相悖之物,讓真正的自己一點一點的消失,進而湮沒全部的自己,做到如此,這,便已足夠了吧。
在自身上,他與彧陌差了是十萬八千里,甚至不及他的一分一毫,但是,他願意為了小羽,為了一個自己可能不愛的人去努力,變成如今的模樣,正是因為如此,小羽才不願負了他,只得自欺欺人,只為成全這個瀕臨消失之人罷了。
這一路上,小羽好像回憶了直到現在所有的人間歷程,才發現,二人從一開始的相識竟已愛到如此地步了。
這幾年,她不知曉自己與旌塵共同踱步了多少春秋歲月,她多想留下,可是,為了旌塵,她必須放棄自己,這是她最後的底線了。
她用自己的幸福換取了天下的和平,這大概,是她最後能為旌塵做的事了吧。
可是,小羽錯了,小羽錯在凡事太過注重表面,卻無從觀察其內心。
因為她不愛,不愛子珏,所以在旌塵在自己身邊時,她不會去在意,不會像對待旌塵那般認真的去端詳子珏。
正是因為如此,小羽才犯了一個致命錯誤,便是從未了解過子珏的內心。
小羽並未對他抱有過期望,從前那番鬥志激昂的話語不過是為了安撫民心才如此說的,在小羽的心中,子珏的的確確就是一個冥頑不靈的人罷了。
但是,子珏真正的想法,又有誰能懂?
相反,經過小羽這般一鬧,軒王的反心便捲起了不少稜角。
他一退再退,也是時候該觸底反彈了吧。
但卻也不過分,這些年,他被太后脅迫,威逼做了太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從那富麗堂皇的寢宮,便排擠到這精衛軍營中過著環境惡劣,飢寒交迫的生活,但他從未有過如此之強的篡位之心。
可太后卻從不領他的情,非要讓他從這個世上徹底消失才肯罷休。
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幫助子珏在這朝歌皇城中站穩腳跟,但在太后眼中不過是為了招攬民心,謀權篡位罷了。
整個皇城體系,就這樣分崩離析,這又能怪得了誰?又有誰真正的正確呢?
太后帶著小羽的儀仗搖搖晃晃來到了子珏的寢殿,子珏聽聞小羽前來實在欣喜,便不顧大臣覲見前來迎接“母后,你怎麼知曉兒臣有些思念白姑娘了?竟將白姑娘直接帶到兒臣的寢宮了。”
“即刻成親。”這四個字輕飄飄的從太后的口中吐露,卻如同一根針懸在子珏的心口處,欣喜也不是,悲憤也不是。
“母后?你說什麼呢?我,我和白姑娘成親?”子珏湊近了幾步,確認自己並未聽錯。
“你難道不傾心於白羽嗎?你如此頑固不化,遊手好閒,白羽美貌絕色,武功蓋世,又無那些後宮瑣碎之事那般麻煩,又能助你安撫民心,你還有什麼可不滿足?”雖說是太后威脅使了手段小羽才肯前來,但太后卻也是真真的喜歡小羽。
“母后,白姑娘對我並未有什麼別的心思,我怎可誤了人家?”子珏仍想幫小羽辯駁,正是因為知曉小羽真正愛的是誰才遲遲不肯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