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停止哭泣，透過婆娑的淚眼看了看李東，不知怎的，這個高中還沒畢業的小外甥，氣質突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讓她不由得感到一陣膽怯，竟然真的收了聲音，愣在了原地。

馬志剛倒是瞪著眼睛看著李東，在村支書這個位置上幹了很多年，他面對李東倒沒有什麼畏懼，只認為他還是那個傻淘的小男孩，張張嘴就要說什麼。

李大山開口堵上了他要說的話：“讓孩子和他媽安心待會兒吧。”

馬志剛臉皮抖了抖，冷哼一聲，也不再裝相，站到了一旁，還把大姨給拽了過去。

張春玲看看沉著臉的李東，也把掃帚放下了，不想李東卻轉頭對她說：“三姨，和我一起掃了吧。”

看著外甥真摯的眼神，張春玲抿抿嘴，又把掃帚拿了起來，和李東一下一下地掃著。

大姨在旁邊看得心裡一陣不舒服，都是自己家人，怎麼還區別對待呢？

掃完墓，擺好祭品，李東在碑前跪了下去，看著母親的遺像，道：

“媽，兒子來看你了。”

說罷，一個頭低低地磕了下去。

李大山在旁邊直揉眼睛，張春玲也是捂著嘴低聲地哭。

鍾義和其他西裝男們站立在李東身後，將手垂在身側，對著墓碑的方向低下頭，表情沉重。

馬志剛和大姨也跟著低下了頭，只是心裡卻沒有惦記著墓碑上的人。

有路過的村民被山腳下停著的豪車吸引過來，往上面一看，好傢伙，黑壓壓近十個西裝革履的大漢正肅立著，差點把他們嚇了一跳。

再定睛一看，他們犯起了嘀咕，這不是老張家的人麼，來看小么妹的？

可是怎麼來了這麼一群人啊？

“這咋回事啊？”

“不知道啊！”

跪了一會兒，李東站起身，走上前，在遺像上摸了摸：“媽，兒子走了，再來看你。”

幾個西裝男把鞭炮給點了。

透過鞭炮燃起的煙霧，李東看著母親在照片裡安詳的笑容。

噼啪聲停，李東平復了一下心情，轉身對眾人說道：“走吧。”

在大姨和馬志剛複雜的目光下一眾人走向下面的三輛陸虎，他們看了看，也趕緊跟了上去。

山腳下圍著的一眾村民本來還想湊上前問些什麼，見到這些西裝男寡言少語、凶神惡煞的樣子，都噤聲了。

十幾個人，三輛陸虎輕鬆裝下，李東和家人都坐在一輛車子裡。

陸虎車絕塵而去。

車裡，大姨不禁問李東：“東子，這些人都是……”

李東淡然道：“我的朋友。”

回答得很含糊，口氣也很硬，大姨咂了咂嘴，沒再說什麼。

倒是馬志剛冷哼了一聲：“小東啊，作為大姨父，我得說你兩句，不管怎麼說，你都還是這個家的人，把外面那套收一收，你得念著家裡邊！”

李東不說話。

李大山則是看向窗外沿路的景色。

張春玲摸著李東的手，緊緊地攥了攥。

一路上，氣派的豪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很多小孩子嘴裡叫嚷著“大汽車”，然後屁顛顛地跟著車尾跑，還有不少村民也跟著陸虎的方向，看著這車往哪走。

三姨張春玲家門前，三輛車停成一列。

下了車，李東看看後面抱著孩子往這邊打量的村民，還有一些眼巴巴看著他們的、臉頰紅撲撲的小男孩小女孩，他對跟著下了車的鐘義道：“剩下的那些沒往出拿的糕點，給他們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