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可以。”他毫不猶豫。
白鬚老者繞著他走了一圈,“這眉目生得好,若是換了,如何為君?二者,這十指尚需指點江山,運籌帷幄,若是廢了豈非可惜?”
“那便用這雙腿去換。”他深吸一口氣。
眾人皆是一怔,心道:這冤家,委實是個帝王命,痴情種。
罷了罷了,白鬚老者輕嘆一聲,“如此也好,若她肯放下怨念,與你化干戈為玉帛,親手為你診治,全了你這冤孽,就換你一雙好腿。不然終身為殘,也夠你受的。”
閻君上前一步,隔空在他眉心點上一點血色硃砂,“此乃生死血契,不得反悔。你此命消怠之日,這一滴血,會自動消失。”
“來日,若她與你重修舊好,本殿便許她繼續沿用你的壽元,而你便能活到登基之時。若她與你背道而馳,你就該自求多福,十八層煉獄隨時等著你們。”
他問,“我歸何處?她至何時?”
閻君掐指一算,“本殿予你十年為期,她重生於及笄之年,跌落荷塘之後。此後,你們相逢彼年初遇之地。至於其後之事,皆由你自己掌握。”
“朝堂更替,皆由命數。只是人心之事,神仙也無能為力。十年為期,本殿倒要看看,你與她能走多遠。”
忘川河邊,彼岸花絢爛綻放,嫣紅如血,奪目豔烈。
他淡淡的笑著,望著遠處那個緩步走過奈何橋的身影。
白鬚老者淺笑,“放心吧,不過是一碗孟婆湯的時間。”
他扭頭,感激的微微一笑。
不管等多久,他都會等下去。
這一世重來,他絕不會再讓她,覆轍重蹈。
睜開眼,回到最落魄的歲月,十多歲的孩子,在泥濘裡摸爬滾打。他知道所有人的結局,更清楚自己的結局,可是他不悔。
悄然遮去眉心的血色硃砂,讓自己學會強大,學會聚集旁人從不在意的江湖力量。
他遇見了鬼醫,一個神出鬼沒的老者。
猶記得前世,上官靖羽提及,鬼醫教授上官靖羽岐黃之術。而這一世,鬼醫收了蕭東離為關門弟子,教授武藝,教授岐黃之術。
她若失明,他就是她的眼睛,以腿換雙目,他也在所不惜。
他覺得這一輩子就是個瘋狂,瘋狂得只為她一人而廝殺天下,為她一人而活。
兵權之事慣來難說,縱然入了朝廷,也未必能握在手中。
行!沒有兵權,他便攬盡天下奇才異士,納為己用。所謂御羽山莊,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她而建立。
御:便是防禦,保護。
此生,只為護她而來。
終歸一切都是屬於她的。
前世她孤立無援,他便設立十二羽衛,莊主令只要放入她的手中,她便能安然無恙。
既然插不上朝廷的手,那就從財路入手。錢能通神,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御羽山莊斂盡天下之財,慢慢侵蝕國家根基,等到國庫空虛,便是他回擊之時。
在自己未能強大之前,他依附著甘州,蕭贊傾囊相付,才使得蕭東離擁有了御羽山莊這樣龐大的體系。很多時候,欠你的,你若不拿回來,那便是傻子。所謂的骨氣與硬氣,在生存面前,其實很渺小。
那一年,是上官靖羽及笄之年,他就跟得了寶貝似的,放下所有的一切,飛奔向東都。東都的御羽山莊空置多年,如今總算能迎來真正的主人。
哪怕自己難逃一死,目前而言,蕭東離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他出徵,她等待。
他入朝,她等待。
他登基,她等待。
如今換他來等著,未嘗不是一件幸福。有個可以值得自己去等,去守,去愛的人,此生便不算白活一場。
可初次見他,他卻畏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