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一個湖邊,附近的人很少。陳到問道:“小昭,我們來這裡幹什麼?”楚昭道:“今天,我想聽叔至哥哥講故事。”陳到聽了,嘆道:“你真的想聽?”楚昭點了點頭。
兩人在湖旁坐下,陳到講道:“我生於汝南的一個大家族,從小錦衣玉食,生活無憂無慮。我有四個兄弟,我排行第三,從小我娘就因病早死,我們五兄弟從小就只跟著爹過。雖然我們家很富裕,但我爹對我們的要求卻很嚴格,他教我們最多的就是武功和馬術,但是我爹自己的武功有限,而汝南又請不到真正的高手來教我們,所以我們的武功也學得有限,更多學的是馬術,所以我們的馬術更好。”
楚昭問道:“你武功很差嗎?昨天看你打那夥計時也不差啊。”陳到一陣苦笑,道:“你聽我把話說完,我今年二十歲,在我二十歲之前人生都是一路順風,但是十幾天前,一件事徹底改變了我的命運。”於是陳到把他如何發現領頭人來書樓偷書,鄭哲如何提示他,陳家如何被滅門一口氣講了出來。
楚昭聽到鄭依如何為救陳到而身死時,和陳到同時留下了眼淚,心中暗道:“希望有一天,我能和阿依姑娘在叔至哥哥心中有一樣的地位。”陳到一抹臉上的眼淚,看著楚昭臉上的兩行清淚,伸手將它抹掉了。楚昭嘆道:“叔至哥哥,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可我卻是一直都在這種環境下生存的。我生來就沒有娘,從來就和爹生活在一起。我爹是個落魄的酒鬼,他的工作是做裁縫,每天見不到他上班,但倒是還有錢。從小他就很少照顧我,事情幾乎都是我自己去做,周圍的人在我穿著不錯的衣裳時都對我很好,但當他們知道我的家世時就都不理我了,我也不是什麼要靠別人生存的人,所以十七年了,還沒有真正的朋友。”說到這,楚昭不禁又留下了眼淚。
陳到拍了拍她,楚昭又道:“直到我遇到了叔至哥哥,你說不論我是什麼背景、家世,你都不嫌棄我,我這才覺得這世間還是有人情味的。”陳到苦笑道:“世間自有真情,不僅僅在我身上。小昭,你應該只是沒有遇到對的人罷了。”
楚昭含情脈脈的說道:“叔至哥哥,你就是那個對的人啊。”陳到撓撓頭,道:“小昭,其實你穿的這些衣服都這麼美,那些對你好的人其實肯定還是有真正的好人的。”
楚昭撅起嘴道:“光看外表的人真的能信任嗎?我看不行。”陳到道:“或許真的不行,但小昭啊,那些追殺我的人恐怕已經找過來了,以後我可能不能在常山呆了······”楚昭聽了,沉默了許久,道;“叔至哥哥,那我······我跟著你走。”
陳到很是驚喜,道:“小昭,你說真的?”隨後又愁眉苦臉道:“可你爹呢?”楚昭道:“放心,我們可以帶上他,他不是個好安靜的人,我也想試試多多行動的生活了。”陳到道:“好吧,我回去跟叔父他們說一聲。”楚昭道:“好,你先回去,我們晚上這裡見。”
陳到回到常山鬧市的西部,見徐浩等人都已回來,還牽來了泰烏雲,而且多了一個曾經見過的藍袍人。聽陳德說他叫柳元卿,是泰山派的掌門,陳到便道:“柳伯伯好。”柳元卿看見了他,笑道:“原來是你就是陳到,怪不得我覺得這麼眼熟,你十歲那年我們在平輿見過,現在長大了,變得英俊又帥氣啊。”
陳到嘆了口氣,道:“但再怎麼樣,也回不到過去了。”
柳元卿聽了雙拳緊握,道:“當年鄭哲對我打過他就心懷不滿,後來我還當他沒別的毛病。沒想到他竟如此見利忘義,虧我們當年還一起並肩作戰過,我早該一劍殺了他!”
陳德道:“柳掌門,算了,現在要緊的不是找鄭哲算賬。而是先離開這裡,擺脫追兵才是。”徐浩也道:“是啊,柳掌門可有好的去處?能否指引一番?”
柳元卿見他面帶不忿,知他心中還有些不滿,笑道:“徐大俠,我們因為誤會而相互誤傷,柳某確是有錯,再次賠禮了。柳某認為,常山郡現在是不能呆了,倒是可以轉移到我泰山派去。在那裡,我可以保各位的安全。”
藍志翔點頭道:“去泰山確實安全,但是距離遙遠,現在兵荒馬亂,危險性還是很高啊。不過好像也沒有別的好的選擇,我們總不能出了常山就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吧,我想我們還是先往東走,到時候依情況而定為好。”
柳元卿點頭道:“藍二哥說的在理,我們實在是拖不起。”看向陳德和徐浩,問道:“陳德兄弟、徐大俠,你們有什麼意見?”
陳德道:“我遵從藍二哥的意見。”徐浩也道:“既然柳掌門也同意,那我們就按二弟的辦吧。”
決定下來後,陳到拉陳德問道:“叔父,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啊?”陳德道:“五天之內吧。”陳到便道:“叔父,我能不能帶著朋友一起走啊?”
陳德瞪大雙眼,道:“你在開玩笑嗎?帶著你那新認識的女孩嗎?你是打算帶著個累贅去逃亡?要是人家傷著了你付得起這個責任嗎?就算人家願意,我也不同意。”
陳到急道:“叔父······”陳德不耐道:“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這幾天趕快去跟人家說清楚,讓她別來趟這趟渾水。”陳到知道再說也是無望,低著頭走了。
陳德看著陳到孤獨的背影,嘆道:“叔至,我這是為了你好。”
陳仁喆和蔣樓搜遍整個“狼客棧”都沒有發現陳到、陳德的蹤跡,只好垂頭喪氣的帶人離去。
兩人走到半路,正遇見之前指路的黑衣人。蔣樓道:“哎哎哎,他們不在你說的地方啊。”
黑衣人道:“他們轉移了,調集大隊人馬在縣令府的北門等候,我會再帶你們去找。”說罷他便施展輕功離去。
蔣樓道:“此人的話,還能相信嗎?”陳仁喆道:“沒有變別的辦法,趕緊回去再調集人馬吧。”
楚昭和陳到分別之後,回到了城北的家中。其父親楚成正趴在桌子上睡覺。楚昭拍了拍他的腦袋,楚成醒過來看了一眼楚昭,道:“回來了?今天很早嘛。”楚昭嬉皮笑臉道:“爹爹,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什麼事?看你這眼神就覺得不是好事。”
“嘿嘿,爹爹,我們在常山也呆了十幾年了,是不是該換換地兒了?”
“你幹嘛這麼問?難道你想走了?應該不是你自己想的吧。”
“嘿嘿,果然瞞不過您,爹爹,怎麼樣,我們走吧?”
“你先說你要跟誰走,你以前見了那些男生不出幾天就會回來說他們哪裡不好,你可不要說你要跟個女的一起走。”
“不,是一個男的,他叫陳到,字叔至,我叫他叔至哥哥,我決定跟他一起走。”
“陳到?”楚成髒不拉幾的臉上出現幾道精光,道:“十幾年了,你每天出去過不了兩天就會一天回來生悶氣。這幾天,你難得連著三天都這麼高興,我還以為你遇上什麼好事了,我不同意。”
“為什麼啊,爹爹?以前我每次遇到的都只是看到我穿得好就阿諛奉承,一知道您是個裁縫就再也不理我了。他們都只是看中家世背景的,叔至哥哥他說他不看重我的家世,這就是我想要的,您為什麼不答應?”
楚成撩開他眼前那一抹長髮,道:“傻孩子,人家看你長得好,隨便說說而已,以前的那些啊雖然看不起你的家世,但至少人家心直口快。不像你說的那什麼陳到,他看上了你,不惜欺騙你來得到你的芳心,你這都看不出來?”
楚昭微笑道:“爹爹,這您不用擔心。叔至哥哥原本是富家子弟,但他爹卻嚴格要求他們,但是因為意外家道中落,他現在也只是一介平民。”
“聽你這麼說,他是顛沛流離啊。小昭,你知道嗎?爹最怕你在這亂世裡跟了個到處奔走的人,他要是有些本事那還罷了。一介平民,你跟他能得到什麼?”
“爹!”楚昭爭辯道:“在這個亂世,我本就不奢望能有穩定的生活。我不怕顛沛流離的生活,我只怕這一生都遇不到一個真正懂我、愛我之人,我在元氏縣全縣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一個真正稱我心意的。今天終於有了目標,您真的要阻止我嗎?”
楚成怒道:“你長大了,是要單飛了是吧。好啊,你要走,你就走吧,千萬不要扯上我。”
楚昭哭道:“爹!女兒絕對不會拋下你的,絕對不會。”
“你要走便走,將來被他給拋棄了可千萬不要來找我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