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心裡雖然害怕,但是還是聽清了李九倫的喊話。再一看他滿面黑氣,雙眼毫無光澤,心裡也猜到了他一定中毒,她不知李九倫所說的什麼解毒的小溪是什麼,但是知道哪裡有小溪,便替李九倫指出了方向。
李九倫也顧不上她是不是胡說八道,一把將她丟下朝著那個方向猛衝出去。周圍眾人無人敢阻止他。
李九倫衝出一片樹林,遠遠地聽見一陣溪水聲,想也沒想就要一步躍進去,沒想到面前橫著一塊巨大的石頭。那石頭既不會動,自然是無聲無息,李九倫目不見物,又如何能夠知道,立刻被撞到膝蓋,丟了黑鐵槍自己摔進了小溪。
李九倫只覺渾身上下,包括被撞傷的膝蓋都是劇痛無比,毒性此時更加劇烈的爆發出來,他哪裡還顧得上許多,一頭撲進溪水裡瘋狂的喝了起來。
瞬間喉嚨裡彷彿一股烈火燃燒了起來,李九倫感到自己全身都要燃燒,真是生不如死。他伸手想拿黑鐵槍給自己一槍,卻夠不著,這時他心道:“李九倫啊李九倫,你如何能夠如此輕生?妻子不在了,千羽也被殺了?自己經營了二十多年的大業也毀於一旦,若是就如此服輸,還怎麼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千羽他們?不••••••不••••••絕對不能死!陳到,我一定要你們所有人都付出代價!”狂叫一聲,隨手抓起一個石塊對著自己的腦門一陣猛敲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但是用力過猛,敲得是頭破血流,盡數流進溪水之中。
李九倫只覺口中一股血腥味傳來,心道:“肯定是毒血,把它們排掉!”張口有喝了幾口水,開始原地運功,想將毒素盡數排出。可是這溪水並非純正的解藥,哪能這麼快見效,他一運功,立刻又催動毒性,將他立刻毒暈在了溪水之中。
陳到被楚晴、鄧泰和諸葛均一起強行帶回了諸葛亮他們家的茅屋之中,三人一起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在床上,張機這才為他把了把脈。
楚晴和鄧泰都是萬分緊張的看著張機,諸葛均心裡也很緊張,當然並非是擔心陳到,而是擔心諸葛玄到底是什麼情況。張機皺了皺眉,轉而露出笑容道:“沒事••••••沒事沒事,不是什麼致命的傷勢,要治好不難。”楚晴看著他露出笑容,便鬆了口氣,立刻和鄧泰齊聲道:“那多快能夠治好?”
張機一攤手道:“這世上哪有什麼藥到病除的藥呢?雖然這傷不致命,但是絲毫不輕,普通人中了這一擊,早就沒命了。放心,過個十日左右,不會再有什麼大礙。”起身看了看楚晴,道:“我覺得••••••你並不是之前我見過的那個楚姑娘吧?”楚晴立刻道:“那是我姐姐,我叫楚晴。”張機有些驚訝道:“喲,你們還是姐妹,我聽舒難活和張人傑說過你,但沒想到你們居然還是姐妹。”讓他倆好好照看陳到,便去為他開藥。
諸葛均拉住張機道:“張太守,我叔父••••••他的病怎麼樣了?”張機一聽,臉色頓時一沉道:“這真的難辦了,他的病本來就罕見,需要長期臥床堅持,長時間以後才有痊癒的可能。但是今日我苦苦勸他,他依舊不聽,非要出擊,等他回來,我也只能盡力而為了。但是一定治好••••••沒有任何把握。”諸葛均嘆了口氣,道:“好,那多謝張太守了。我••••••我這就去看看叔父••••••”又快步跑了出去。
他剛跑出去不遠,迎面遇上了氣喘吁吁揹著諸葛玄的諸葛亮。諸葛均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好,吃驚的扶住搖搖欲墜的諸葛亮,道:“二••••••二哥,怎••••••怎麼回事?”諸葛亮強忍淚水,道:“快!去叫張太守救命啊!”和諸葛均一起將諸葛玄抬進茅屋之中,大呼小叫了起來。
張機剛開始找藥,忽然被吵了出來,一看諸葛玄昏迷不醒的樣子,吃了一驚道:“怎麼回事?”諸葛亮扇了自己一巴掌道:“怪我!是我太託大了,害的叔父受了傷。”陳到在床上聽著,虛弱的說道:“那••••••快救諸葛先生先吧,我••••••我沒事••••••”楚晴和鄧泰一聽,不高興道:“叔至哥哥(大哥)!”諸葛亮趕緊道:“沒事沒事!這裡有床,都先忍忍吧。”和諸葛均一起將諸葛玄抬到了另一張床上。
張機看了看陳到的臉色,對蒙玄道:“你把我寫好在旁邊屋裡的藥都給我準備好,我先去看看!”跑向了屏風後另一張床。鄧泰愕然道:“什麼?我••••••我不認字啊,怎麼找?”楚晴說道:“我倒是認字,但我不會找。阿泰你就別管這麼多了,快進去,這個字長什麼樣,你報給我,我來告訴你。”將他推了過去,鄧泰哀嚎道:“我也不認得藥啊。”還是被楚晴推了進去,只好硬著頭皮死死盯著那一卷竹簡。
陳到雖然身上一陣劇痛,但還是擔心諸葛玄的安危,強撐著想要下床。楚晴吃驚道:“叔至哥哥,你幹什麼?快點躺好啊。”陳到擺手道:“不••••••晴兒,我身體還行,讓我••••••讓我去看看諸葛先生。”楚晴不高興的攔住他道:“你那麼關心別人,怎麼不顧好你自己啊?有這位張太守在,不會有事的。你給我躺下。”陳到還是堅持的下了床道:“晴兒,你相信我,我沒事的••••••”扶著床榻就要走出去,楚晴無法,只好扶著他一起過去。
鄧泰拿著白毦金槍死死地指了指那好幾十個字,罵道:“別以為我認不出你們。”看了看那些字的模樣,對著外面喊道:“晴兒姐,這個字我告訴我一下。”卻不聽楚晴回話,他有些奇怪的走出來,一看,兩人都不見蹤影,自言自語道:“搞什麼鬼?”只好自己回去胡亂找藥。
張機為諸葛玄把了把脈,忽然沉重的搖了搖頭,道:“到底••••••我還是個庸醫啊!”諸葛亮和諸葛均看了看他的表情,心就都沉了下去,陳到在後面安慰道:“張太守,您••••••您別這樣,您不是庸醫,這一定能治好的。”
“不••••••”張機搖了搖頭道:“這天下沒有一定能醫好的病,就算有這樣厲害的大夫,他也醫不了每個人的命運。”起身拉著陳到的手臂道:“你身子不好,立刻回去給我躺好了。”楚晴一聽,不等陳到回答,用力將他拉走道:“聽到沒有?張太守都發話了,叔至哥哥你可得服從命令。”陳到也不好再留著,便跟著楚晴又走了回去。
諸葛亮和諸葛均都站起身來,止不住眼淚的看著張機。張機拍了拍他倆道:“節哀••••••這世上的別離還是數不清的。你們都還年輕,都還有著自己的理想,千萬不要被束縛住了。我見過太多的青年才子,因為家庭的變故而失去了自我,大好年華就這樣浪費了,你們可不能這樣。”
這時諸葛玄緩緩甦醒,對著諸葛亮和諸葛均一伸手道:“你們••••••”諸葛亮和諸葛均連忙靠近握住他的手,道:“叔父!叔父!您怎麼樣?”諸葛玄倒是鎮定自若,道:“結局我們都是知道了的。李九倫這一擊太過強悍,不論是誰中了這一擊都是沒得醫的。張太守,您••••••您不必自責••••••”張機還是痛苦的搖頭道:“不••••••這怪我,將來我一定會想出辦法治好這種傷勢。”
諸葛玄又看著諸葛亮和諸葛均道:“亮兒,均兒,我還是沒能繼續陪伴你們了。我••••••我對不起我大哥啊••••••瑾兒自己闖蕩去了,你們我也沒能好好撫養,大哥!我對不住你啊!”諸葛均放聲大哭道:“叔父••••••不怪您,這••••••這都不怪您啊,您可千萬不要自責。”
諸葛亮倒是比較平靜,眼中的淚水已全被他擦乾,道:“叔父,您不必自責,我們剩下的家人,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諸葛玄就是擔心這個,聽諸葛亮主動攬責,讚許道:“好啊••••••亮兒,我知道你的理想,就算你要照顧家人,也永遠不要忘記你的理想。否則,這會成為你永久的遺憾••••••”諸葛亮黯然道:“孩兒知道。”諸葛玄又點了點頭,長嘆道:“人生短促,千萬••••••要找自己想找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滿意的看著諸葛亮和諸葛均,就此含笑而逝。諸葛均一看,撲到諸葛玄身上痛哭起來。諸葛亮緊閉雙眼,但依舊忍不住淚水噴湧而出,轉身緩緩走了出去。張機在一旁看著,臉上除了傷感,還充滿了堅定,心道:“諸葛兄,我沒能治好你,這是我的失敗,但是你放心好了,你剩下了這些孩子,我一定會替你照顧好的。”
諸葛亮步履沉重的一步步走出茅屋,正好碰見了一臉不安站在外面的黃月英和成楠。兩人一看他這神色和臉上的淚痕,大概就猜出發生了什麼,成楠連忙安慰道:“諸葛公子,你千萬不要過度悲傷,要振作啊。”黃月英卻伸出來諸葛亮丟下的蒲扇道:“給你••••••好好保管好。”諸葛亮一看,這蒲扇已被李九倫一擊打的稀爛,只剩下下稀稀拉拉一小部分,苦笑一聲,還是接了過來道:“用不了了,也不中用了。”
黃月英卻面不改色,道:“不會,不會就此不中用了。下次你來我家,我給你一個新的。”諸葛亮眼前一亮,道:“新的?什麼樣的都行嗎?”黃月英點了點頭道:“只要能讓你振作,什麼扇子都行。”諸葛亮一聽,嘆了口氣,道:“放心吧,我會振作的。叔父對我期望的,我一定都會辦到。”黃月英走到他跟前,凝視著他的雙目,道:“我相信你。”諸葛亮輕輕地握住她伸出的手臂,道:“我也相信你,就算我不說,你也能給我我想要的。因為你給我的,就是我想要的。”
成楠在一旁看著,險些沒笑出聲來,悄悄的溜進屋裡,留著他倆面對面站在屋前,不住地訴說他們之間的故事。
過了十幾日,陳到的傷勢也好的差不多了,已經能起身到處走動。鄧泰這十多天一直都悶在村裡,感到萬分無聊,見陳到傷好的差不多,便建議道:“大哥,一直在這裡待著我們什麼都做不了,眼下李九倫大概是死了,那個什麼馮蘭劍他們也不會追過來。我們是不是也該去做我們該做的那些事情了。”陳到對他的話很是贊同,但是還是迷茫道:“是啊,是該無做事情了。但是我們能去哪呢?師兄不在了,曹操不會待見我們,我們也不會投奔他;袁紹實力雄厚,但是聽說他不會用人,我們是去拯救百姓的,不是去受氣的;呂布武功高強,但是反反覆覆,非正人所為;孫策將軍倒是個明主,但是他身在江南,短時間內還不能進軍中原。那我們••••••我們到底能去哪呢?”
鄧泰一時間也迷惑起來,道:“難道••••••難道我們就要一直困在荊州,一直看著這些諸侯打來打去嗎?依我看,要真正分出誰厲害的時候,那也是好幾年後的事情了,到時候我們恐怕也沒現在的精力了。”
正在兩人都愁眉苦臉的時候,楚晴忽然道:“叔至哥哥,穆康師父不是給過你任務嗎?我記得是統帥兵馬啊?”陳到點了點頭道:“是啊,但是現在不是時候吧?”楚晴道:“怎麼不是時候?咋們要想讓這些諸侯看得起,總不能就三個人去吧?我還不會武功,若是帶著自己的精英部隊一同前往,再在他們面前一展雄風,那可不怕他們看不起我們了。”說著她還握緊她那小拳頭,用力的朝上方指了指。
陳到和鄧泰對視一眼,一時間全都沒有張口。楚晴有些疑惑道:“怎麼啦?我只是隨便說說,你們可不要當真啊。”鄧泰道:“那個••••••師祖所說的軍隊,究竟是個怎樣的軍隊啊?”陳到心道:“我只會隨便打打,真的上戰場恐怕是指揮不好軍隊的。”忽然想起了什麼,將懷中的威廉留給他的羊皮紙拿了出來。
鄧泰和楚晴一起看去,只見羊皮紙沒怎麼損壞,裡面的文字和圖畫也是保留的非常完整。楚晴高興道:“這就太好了,叔至哥哥,我記得這是什麼戰術秘籍吧,只要能夠需要它,不愁不能領導好軍隊啊。”
鄧泰卻有些發愁,道:“這文字都是大秦的怪文字,我們看不懂怎麼辦啊?”陳到合上羊皮紙道:“這不是問題,看不懂文字,能看懂圖畫的意思也行。再說了,現在也不著急研究這些。”
“哦?”鄧泰道:“我們這是要出發了嗎?那我們去哪?”陳到眼中頓時精光大盛,中氣十足的說道:“徐州、丹陽、白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