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傑沒想到以前溫文爾雅,連徐浩殺豬、殺牛都不願目睹的馮希竟有如此狠辣的語氣,他並不甘心,連忙上前道:“八妹,你••••••你這是怎麼了?”
馮希一回頭,微笑道:“四哥,我怎麼了?我好好的啊。”榮傑看出了她的眼神已不再是以前的那樣清純,嘆道:“你還是以前的馮希嗎?八妹?”馮希一聽,臉色頓時一變道:“四哥,以前的馮希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新的馮希。”說著,轉身離去。
徐浩和榮笑笑走上前來,榮傑心中一陣無奈,對徐浩道:“大哥,這••••••”徐浩擺了擺手,道:“算了,四弟。這都是命運使然,你我無法阻止。”三人只好心懷感嘆的向前走去。
黃坤這時也找到了他們,一看馮希沒事,喜道:“八妹,你沒事啊,沒事就好。”誰知馮希卻面無喜色,只是說了一聲:“五哥。”便大踏步向前走。黃坤愕然的看了看徐浩他們,猛然看見徐浩空洞的右眼和那條傷疤,大驚道:“大哥,你怎麼••••••”徐浩連忙擺手道:“五弟,不必再說,先離開這裡。”五人便一起走了出去。
陳德守在大廳,見他們都已來到,便引著他們一同撤走,回到徐浩的店鋪會合。藍志翔、陳德等人一看徐浩,全都驚撥出聲,徐浩卻只是擺了擺手,道:“弟兄們,不必擔心,瞎了一隻眼,我還有一隻,不會怎樣的。”藍志翔湊近道:“大••••••大哥,這••••••這••••••”說不出話來。郎無畏道:“大哥,得快去找大夫,否則拖下去會影響另一隻眼的。”徐浩卻擺了擺手,道:“不急••••••”眾人卻不答應,強行將他拉去看大夫。
等到次日黎明,徐浩、陳臨東等受傷的才都上了藥,徐浩的左眼也裹上了白布。眾人這才來對付飛漁和熊會,他倆都被捆在後面的柱子上,而且有了上一次的教訓,用了更多且更堅韌的繩子去捆綁飛漁,他就是力氣再大,也不可能脫困。熊會以為熊雲勢大,他們不敢動自己,道:“你們最好給我識相點。我爹要是知道我少了一根汗毛,他絕不會放過你們。”
馮希緩緩走近他,冷冰冰地說道:“你知道嗎?你哥就是這麼死的。”說著拿出榮傑所給的剩下的兩支箭。熊會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心道:“大哥••••••大哥他不是都找那些花瓶的嗎?怎••••••怎麼這次找了個這麼••••••這麼厲害的••••••”不由得顫抖起來。
飛漁瞪了他一眼,道:“沒骨氣的東西,那怕了嗎?剛才不是還挺兇的嗎?你倒是繼續裝下去啊。”馮希正往回走,突然回身一箭,正穿熊會的咽喉,熊會身子一顫,脖子一歪,雙眼還怔怔的看著飛漁,已然斃命。飛漁也嚇了一跳,冷汗也不由得冒了出來。
眾人見了此景,全都大驚,都沒想到馮希竟會做出此等舉動。藍志翔上前問道:“八妹,你••••••你這是••••••”馮希轉頭道:“二哥,不必擔心,我••••••我好得很。”上前對飛漁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飛漁知道自己終究是難逃一劫,定了定神,強笑道:“可否告訴我,我大哥他怎麼樣了?”
郎無畏道:“不必想了,他比你先走,等你伏誅之後,自然就會在閻王那裡和他相見。”飛漁吃了一驚,雖然心裡有所準備,但知道了這個訊息還是讓他陷入了最終的絕望,他用力奮起怒視馮希道:“死丫頭!我不會放過你!我一定••••••一定要為我大哥報仇!”
馮希用鹿皮弓敲了敲他不住地顫抖的右腿,道:“別裝了,你心裡明明怕得要死,還強撐什麼?飛漁,你作惡多端,殺了太多無辜的百姓。今日我們便替天行道,為了天下百姓,也為了所有被你們所害的無辜的人,還他們一個公道!”
飛漁還想垂死掙扎,道:“你們這是••••••”話未說完,馮希又是一箭,再一次射穿了他的心口。飛漁猛地噴了一口鮮血,腦袋便軟軟的垂了下去。後面的藍志翔、陳臨東等人都是萬分詫異,做夢也想不到馮希竟會變成現在這樣。榮笑笑跑到馮希身前,關切道:“姐姐,你沒事吧。”
馮希微笑道:“妹妹你放心吧,我好得很。”挽著她對眾人道:“大家放心,我很好,我沒事。”可眾人心裡都很明白,以前的馮希再也回不來了。
幾人在後院將飛漁和熊會的屍首草草處理了,這時郎無懼和黃坤從外面跑了回來,郎無懼道:“不好了,熊••••••熊會那廝糾集了一千多軍隊,在全城搜捕,要我們的人頭!”
藍志翔道:“他還這能調集出軍隊,看來縣令跟他還真是有所勾結。七弟,我們現在出城還來不來得及。”郎無懼搖頭道:“出不去了,全城四門都被封鎖,不論誰他們都不放。”榮傑吃了一驚,道:“這可真是糟了,不論我們躲得再嚴實,早晚也會被他們找到。大哥現在的樣子又太過顯眼,我們想走也不好走啊。”
眾人都焦急起來,就連經常出主意的藍志翔也想不出辦法來,這時陳臨東忽然道:“我有個主意,但是不一定能行。”陳德一聽,道:“我好想也想到了,不知是不是一樣的。”兩人異口同聲道:“常山鬧市!”
其他人都不明所以,郎無畏和郎無懼有些疑惑道:“常山鬧市?好想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那是什麼地方?”徐浩也道:“不錯,我好像也聽過。”陳臨東道:“是啊,就坐落在城西,是一個很大的內城。專門供一些武林人士和非法商販居住,我們要是進去了,就是官府也不能進去拿人。”
“哦?”藍志翔道:“居然還有這種地方,三弟,那還有別的條件嗎?”陳臨東沉聲道:“有自然是有,所有在常山鬧市居住過的人,都必須立誓永生永世服從於鬧事令。鬧事令便是常山鬧市的市長所擁有的,只要我們進過常山鬧市,將來就算出來了,只要見到了手持鬧事令之人,就必須服從他的命令。”
榮傑有些奇怪,道:“還真是奇怪的條件,三哥,就這個條件嗎?”陳臨東點了點頭。黃坤立刻舉手道:“就這麼個條件啊,那挺好的,大哥、二哥,事不宜遲,我們立刻趕過去吧。”
徐浩想了想,道:“眼下我們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大家簡單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去常山鬧市。”眾人都應了一聲,各自收拾去了。徐浩轉身對郎無畏、郎無懼和陳德道:“只是苦了你們了,六弟、七弟,你們應該喜好自由,卻要被束縛起來。陳兄,你肯對我們鼎力相助,徐浩已視你為生死之交,只是把你也困在常山鬧市,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陳德笑道:“徐兄不必多禮,咋們都是自己人,應該的。再說了,我遊蕩慣了,過一過安定的生活也不是不可以。”郎無畏和郎無懼也道:“是啊,大哥我們是兄弟,自然要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奮鬥在一起。”徐浩喜道:“好,咋們這就走。”
一行十人收拾了一點盤纏,立刻趁著夜色趕到了城西,進入了常山鬧市。在對著鬧事令發誓之後,便暢通無阻的進入,只是由於和鬧事之外資訊並不靈通,眾人沒有了生計,徐浩他們也開不了肉店,過了十幾日,銀兩漸漸有些不夠。
郎無懼道:“再這樣不行,大哥,不如我出去看看,如果他們解了圍。我就去你的店裡把那些東西都搬過來。”陳德連連搖頭,道:“不行,我才去了鬧事大門口探聽了訊息,咋們那些房屋全被拆了,他們非但沒有撤圍,反倒包圍的更緊了。依我之見,幾個月都不要出去為好。”郎無懼這下更加發愁,道:“這可怎麼辦啊,再拖下去,我們豈不是都要餓死了?”
徐浩拍了拍他,道:“放心,只要有本事,不怕沒人要。我們去找找有什麼工作招人的吧。”便和陳臨東率先去找。
兩人逛了一天,也沒發現什麼合適的工作,不免灰心,等到傍晚返回客棧之時,陳臨東忽然朝著一人一指,對徐浩道:“大哥,你看那人有些奇怪。”
徐浩仔細一看,只見那人正朝著坐在外面的藍志翔、榮傑、榮笑笑等人觀看,奇怪道:“這個人是誰?盯著四弟、九妹他們幹嘛?”便走上去推了他一把,道:“你是誰?看著他們幹嘛?”
那人三十多歲的樣子,滿面紅光一身正氣,徐浩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無力,那人笑道:“小兄弟不必擔心,我沒有惡意。我只是來自泰山的閒雲野鶴而已,只是來這裡閒逛,卻碰巧遇見了我的親人,你們和他們是什麼關係啊?”說著朝著榮傑和榮笑笑一指。
原來他便是德天師,在武林盛會結束之後十幾日便和陳鼎一同北上,又對星漢大陣交流了一番之後,這才離去。碰巧來到了元氏縣,卻遇上了熊雲帶兵圍城之事,德天師擔心他們要殘害百姓,便沒有立刻離去,而是來到了常山鬧市,這樣如果外面熊雲真的鬧事,他也可以立刻出去阻止。
徐浩和陳臨東自然不認得他,徐浩道:“我們是他們的兄弟,你說你來看你的親人,看誰啊?”德天師搖頭道:“沒有沒有,我只是隨口說說,我只是覺得你們的兄弟甚是親切。請問那兩位叫什麼名字啊?”
徐浩見他的眼神並沒有惡意,便如實說道:“一個是我四弟榮傑,另一個是我九妹榮笑笑,怎麼了?你應該不認識他們吧,他們沒提起過你。”他清楚的感覺到德天師的身子在他說出榮傑和榮笑笑的名字時輕微的一震,心裡奇怪道:“什麼意思?莫非他們真的認識?”
德天師嘆了口氣,道:“知道嗎?我這一生曾經做過一件讓我又痛又悔之事,到現在我的內心還受著煎熬。你們兄弟的父母還安在嗎?”
陳臨東覺得他的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便道:“都不在了,他們的父親是個人渣,從小便拋棄了他們,他們的母親孤苦伶仃,勉強將他們養大,就孤獨的離去了。”他又發現了德天師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聲音也變得冷厲起來,道:“你這眼神是什麼意思?說個明白!”
德天師突然有些站立不穩,徐浩連忙扶住他,陳臨東也有些吃驚,連忙道:“前輩你別急,慢慢說。”德天師一擺手道:“沒事,老病了。你們真的想知道嗎?”徐浩和陳臨東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德天師便道:“那你們得發誓,絕對不能說出去,尤其是和他們。”徐浩和陳臨東眼中都閃出一絲懷疑,齊聲道:“為什麼?”德天師低頭靠近他們的耳朵輕聲說了幾句,兩人頓時閃電般的退後,徐浩驚道:“你••••••你就是••••••”陳臨東怒道:“那你為什••••••”德天師連忙捂住他的嘴,道:“別再說了,這非我願。你們將來若是有機會,自會明白。”
陳臨東又道:“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臉,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德天師的臉色更加陰鬱,道:“這是••••••是解答。我希望將來若是有緣,他們能解答。”徐浩和陳臨東都不明所以,德天師卻轉身而去。陳臨東急的追上去道:“喂!你們見都不見一面嗎?”德天師卻已消失,留下一道聲音:“記住我說的話,你們將來會明白的。”
徐浩用詫異的眼神看著陳臨東,道:“三弟,他說的都是真的?”陳臨東的眼神卻很是堅毅,道:“應該不會有假。”徐浩道:“那••••••跟他們說嗎?”陳臨東搖頭道:“不必了,說了沒有任何好處,也洗脫不了他的罪惡。只是他說的那個解答是什麼意思,我還是不明白。”徐浩突然一指旁邊樹上的樹枝掛著一個木板,道:“三弟,那是什麼?剛才沒有的。”
陳臨東縱身一躍,將它摘了下來,仔細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我早知曉你們兄妹九人所作所為。武林人士俠義為先,你們既有俠義之心,我便贈你們兩字——‘狼群’。望你們日後能不忘初心,繼續自己的俠義之事。還有,這個客棧贈予你們,好好幹。”落款是“痛悔”二字。